慧山长老的注意力都被那绿光吸引,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狂喜的哽咽:“这、这光芒……不会错!是天画那丫头独有的生命气息!是她的灵魂印记!它竟然护住了你的心脉,东方末!”
灵魂印记!这个词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意味着,蓝天画在最后关头,不仅想着保护长老,更将自己的部分本源力量烙印在了东方末身上!这是否意味着她并未完全消散?
希望的火苗刚刚在众人心中点燃。
突然——
“呃啊!”昏倒在东方末身旁的洛小熠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在之前战斗中留下的伤口,有一股极其阴冷、晦暗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他肩伤处爆发出来!那力量漆黑如墨,带着强烈的腐蚀与毁灭气息,正是之前重创他们的暗蚀之力!这股力量显然一直潜伏着,此刻被蓝天画纯净的生命气息刺激,骤然发作!
暗蚀之力在空中迅速凝聚,化作一柄漆黑锋利的能量刃,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目标直指东方末心口那抹微弱的绿光——誓要扼杀这最后的希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长老们都来不及反应!
“不好!”霍金司长老惊呼,但已然不及。
“这是...暗蚀之力?”席罗长老面色凝重,“它竟然潜伏在小熠的伤口里!”
慧山长老快步上前,双手结印,翠绿色能量涌向暗蚀之刃:“这力量在针对天画的灵魂印记!”
千钧一发之际,绿光骤然暴涨,形成一个薄如蝉翼的护盾,堪堪挡住暗蚀之刃的攻击。两股力量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暗蚀能量如活物般扭曲挣扎,试图突破绿光的防御。
就在那暗蚀之刃即将刺中绿光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一股空前强大却冰冷彻骨的威压骤然降临大殿,仿佛月华瞬间被冻结。东方末心口那绿光猛地亮了一下,并非自主防御,而像是一个坐标,一个共鸣点!
两股力量相撞,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将整个大殿照得通明。
光芒中,一个虚幻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当光芒散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身姿高挑,穿着一身样式古朴、流转着月华般光泽的银色长裙,长发如瀑,容颜—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其容貌与蓝天画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蓝天画是炽热的太阳,活泼开朗;而这位女子却似清冷的皓月,周身散发着孤寂的气息。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那双本应是温暖琥珀色的瞳孔,此刻却是冰冷的银色,毫无温度。
“你是...天画姐姐吗?”子耀怯生生地问,眼中还含着泪水。
她周身散发着清冷孤寂的气息,宛如终年不化的雪山之巅那轮孤高的皓月。原本属于蓝天画的、温暖灵动的琥珀色瞳孔,此刻是一片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银白,仿佛蕴藏着万古寒冰。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没有好奇,没有惊讶,只有一片俯视众生般的淡漠与疏离。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致命的暗蚀之刃,只是纤指微抬,一道清冷的银白光晕自然荡开。
那凶戾的暗蚀之刃撞上银白光晕,竟如同冰雪投入烈阳,连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瞬间消融、湮灭,化为虚无。
潜伏在洛小熠伤口中的暗蚀之力也仿佛遇到了天敌,尖叫着缩回,彻底沉寂下去。
大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这位与蓝天画容貌一模一样、气质却天差地别的神秘女子惊呆了。
“天画姐姐……是你回来了吗?”子耀带着哭腔,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银瞳女子缓缓转头,冰冷的视线落在子耀身上,子耀吓得立刻躲到了空沙长老身后。她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听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了东方末心口那即将消散的绿光上,冰冷的银眸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抬起手,似乎想触碰那绿光,但她的身体始终是虚幻的,指尖穿过绿光,毫无触感。
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解,又似乎有些……困惑?
女子银眸微转,扫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东方末身上:“是你唤醒了灵玥印记?”
她的声音空灵而冰冷,没有丝毫蓝天画平日里的活泼热情。
慧山长老上前一步,强压激动:“请问您是?为何您与我的弟子蓝天画如此相似?”
女子微微侧头,银眸中闪过一丝波动:“蓝天画?我不认识此人。吾乃龙源纪灵玥公主,安澜璇婳。”
“灵玥公主?”太古教授猛然抬头,“传说中主宰着恐龙世界的神?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安澜璇婳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被东方末胸口的灵魂印记吸引:“这印记...为何会出现在你的身上?”她伸出手指,轻轻一点,那道绿光便雀跃起来,仿佛见到了主人。
东方末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霍金司按住。他盯着安澜璇婳,眼中满是复杂情绪:“那是天画留下的...你到底和她什么关系?”
安澜璇婳银眸微眯:“有趣。这印记确实源于我的血脉,但比我的力量微弱许多。看来你们口中的蓝天画,或许是我族流落在外的血脉。”
话音刚落,洛小熠肩头的暗蚀之力再次躁动,黑色液体如触手般伸向安澜璇婳。
“暗蚀之力?”安澜璇婳银眸一冷,甚至没有抬手,那些黑色触手就在她面前寸寸碎裂,化为虚无,“区区污秽,也敢近身?”
她转向洛小熠,手指轻点,一道银光没入他的肩膀。洛小熠痛苦的表情立刻舒缓了许多。
“暗蚀之力已侵入他的心脉,若非我发现得早,三日之内,必被完全侵蚀。”安澜璇婳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法月长老震惊地看着她:“您能治愈暗蚀之力的侵蚀?”
“在龙源纪,这只是小术。”安澜璇婳说着,目光再次落在东方末身上,“你的伤势最重,灵魂亦有损伤。那道印记保护了你,但也与你的生命力量纠缠过深。若强行移除,你会死;若任其消散,你也会死。”
慧山长老急忙上前:“请公主施以援手!这些孩子都是为了保护同伴才...”
安澜璇婳抬手打断他:“既与我族血脉有关,我不会坐视不管。但我的真身远在龙源纪,此刻出现的只是借助印记力量投射的虚影,能力有限。”
她看向慧山和法月两位长老:“你们的力量属性与我的相近,我可以指导你们如何救治他们。”
在安澜璇婳的指导下,慧山和法月长老开始为战士们治疗。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法术在安澜璇婳的微调下,效果提升了数倍。温和的力量流淌在六位斗龙战士体内,修复着他们的损伤。
治疗过程中,安澜璇婳的虚影逐渐变得透明。
“我的时间不多了。”她说道,目光再次落在东方末身上,“保护好那道印记,它是找到...真相的关键。”
东方末强撑着抬起头:“天画还活着吗?她在哪里?”
安澜璇婳银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天画是谁。但这印记中的灵魂力量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困在了某处。若你们想找到答案,那就来龙源纪吧。”
她再次看了一眼东方末,或者说,是看着他心口那已然微弱到极致的灵魂印记光芒,银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涟漪,随即,虚影彻底消散,那冰冷的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一殿的死寂和无数骇然与疑问。
“……她不是天画。”百诺最先回过神来,语气肯定却带着深深的震撼,“容貌一样,但灵魂……完全不同。”
“可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和天画长得一样?她刚才好像是从东方末身上的灵魂印记里……”凯风的声音也充满了困惑。
东方末怔怔地看着胸口那最终彻底熄灭的绿光,那里只剩下一片空虚的疼痛。那个银瞳女子出现的瞬间,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既陌生又……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熟悉感。她不是蓝天画,他可以肯定,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却又无法解释。
“咳咳……”东方末因情绪波动再次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而另一边,席罗、霍金司、元海长老以及太古教授,四人围坐在一起,面色无比凝重。
“龙源纪……灵玥公主……安澜璇婳……”太古教授反复咀嚼着这几个从那位公主口中隐约听到和根据现象推测出的词汇,手指在随身携带的古老仪器上飞快操作着,连接着六越山的庞大古籍数据库,“必须立刻查!那位公主的气息古老而强大,绝非寻常!她与天画丫头的关系,以及那突然爆发的暗蚀之力,恐怕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霍金司皱眉:“那位公主说天画可能是她的族人...”
“不止如此,”法月长老接话,“她在指导我们治疗时,使用的力量运行方式与天画的如出一辙,只是更精妙、更强大。”
慧山长老激动地颤抖:“也就是说,天画那丫头可能真的还活着?而且与龙源纪有关?”
“还有一种可能,她……就是天画”太古教授恍然想起什么,“孩子们去到龙源纪时我就说了,灵玥公主是利用了天画的肉身回归,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可能失去了作为斗龙战士蓝天画的所有记忆。”
东方末的情况明显好转,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正常说话。“我们必须去龙源纪,让她恢复记忆,重回龙武族”他坚定地说,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道已变得微不可见的绿光。
席罗长老摇头:“龙源纪的入口在你们这一次回来之后就关闭了,如何寻找?”
“或许不必我们去找。”太古教授忽然说道,他手中的仪器正显示着一组异常数据,“刚才那位公主出现时,空间波动指数达到了峰值,并且...留下了一条稳定的空间轨迹!”
众人震惊地看向他,太古教授继续解释:“就像蜗牛爬过会留下黏液轨迹一样,强大的空间穿越也会留下痕迹。这条轨迹...很可能直通龙源纪!”
霍金司神色凝重:“但那位公主的样子似乎并不认识天画,如果贸然前往...”
“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线索。”东方末挣扎着站起身,眼神坚定,“我会去龙源纪,找到天画,带她回家!”
凯风拍拍他的肩:“我们一起去,斗龙战士从不分开行动。”
另外几人也纷纷点头,目光中是一样的决心。
慧山长老长叹一声:“既如此,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尽力为你们做准备吧。太古,我们联手调查龙源纪和那位灵玥公主的来历,务必在孩子们出发前,掌握更多信息。”
接下来的日子,长老们与太古教授废寝忘食地研究古籍和数据,斗龙战士们则全力恢复身体。
夜深人静时,东方末独自站在训练场上,感受着心口那微弱的温暖。闭上眼睛,他似乎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呼唤,意识渐渐沉入一片迷雾。迷雾深处,时而闪过蓝天画灿烂的笑脸,时而又变成那双冰冷淡漠的银瞳,交织缠绕,最终化为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的漩涡。
“天画,无论你在哪里,等我。”他轻声自语,手握成拳。
消失的,是那个太阳般的女孩。 出现的,是那个皓月般冰冷神秘的公主。蓝天画是陨落了吗?还是说……以另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着?
答案,似乎都隐藏在那片被称为“龙源纪”的遥远时空,以及那位名为安澜璇婳的灵玥公主身上。
寻找真相的道路,已然在脚下展开,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迷雾重重,也更加……危机四伏。
遥远时空中,一双银眸忽然睁开,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安澜璇婳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种陌生的悸动。
“东方...末...”她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它本就刻在她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