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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的肖像

法医的恋爱日常

尖叫声撕裂了玫瑰庄园的夜晚。

  无恙迅速开门冲进走廊,正好看到几名玩家也从各自房间探出头来。走廊尽头,一个穿红裙的女玩家瘫倒在地,指着楼梯方向,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

  "怎么了?"一个壮硕的男玩家问道,声音刻意压低。

  "楼下...肖像画..."女玩家语无伦次,"它们在动...在看我们..."

  无恙快步走向楼梯。大厅里烛光摇曳,那些原本应该静止的肖像画确实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画中人物的眼睛全部转向了楼梯方向,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系统提示过'玫瑰需要鲜血浇灌'。"一个戴眼镜的男玩家推了推镜片,"看来这些画就是庄园的'玫瑰'。"

  无恙走近最近的一幅肖像。画中是位年轻女子,穿着几个世纪前的服饰,面容姣好但眼神空洞。当他向左移动两步时,女子的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光学把戏?"壮硕男玩家皱眉。

  "不。"无恙指向画框边缘,"颜料确实在流动重组。"

  他注意到每幅画下方都有个小铜牌。凑近查看,上面刻着名字和日期:"艾琳娜·冯·霍恩海姆,1763-1789"。

  "二十六岁就死了?"眼镜男玩家眯起眼,"看其他画。"

  他们逐一检查,发现所有肖像人物的死亡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最后一幅尤其令人不安——画中是个现代装束的年轻男子,铜牌上写着"詹姆斯·威尔逊,2023",没有死亡日期。

  "这是...上个副本的玩家?"红裙女玩家声音发抖。

  大厅突然响起脚步声。所有人转头,看到管家塞巴斯蒂安手持烛台从侧门走进来,银灰色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异常明亮。

  "客人们不应该在午夜后离开房间。"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机械,"为了各位的安全。"

  "刚才有人尖叫。"无恙直视管家,"你听到了吗?"

  管家的目光在无恙脸上多停留了半秒:"只是风声,先生。玫瑰庄园古老的墙壁...经常会制造错觉。"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穿堂风吹过,烛光剧烈摇曳。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无恙分明看到管家耳后的银色纹路变成了血红色。

  "我们少了一个人。"眼镜男玩家突然说,"刚才在宴会厅有七个人,现在只有六个。"

  管家面无表情地举起烛台:"那位先生已经...安顿好了。请各位回房休息,明天还有丰富的活动。"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玩家们交换了警惕的眼神,陆续上楼。无恙故意走在最后,在转角处停下:

  "祁斯年。"

  管家身形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请称呼我塞巴斯蒂安,先生。"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无恙压低声音,"记得青礁镇吗?记得塞壬的诅咒吗?"

  月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照在管家半边脸上。那些红色纹路更加明显了,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管家的瞳孔在月光下变成了一条细线,像是猫科动物的眼睛。

  "我不认识您说的那些名字和地方。"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手指紧紧攥住了烛台,"请回房,先生。月光下的玫瑰庄园...不安全。"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无恙的脊背爬上来。这不是威胁,而是警告。

  回到房间后,无恙立刻检查了门窗。窗户虽然锁着,但窗框上缠绕着细小的玫瑰藤蔓——那些藤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嫩芽探向窗锁处。

  他从工具包里取出解剖刀,小心地割下一段藤蔓。断口处渗出深红色的汁液,散发着类似铁锈的气味。显微镜下,汁液中悬浮着微小的晶体,和他在现实案件中发现的尸体结晶极为相似。

  "血液结晶..."无恙记录着观察结果,"与永生之酒成分一致。"

  窗外突然传来窸窣声。无恙警觉地抬头,看到月光下的玫瑰园中,一个身影正缓步穿行——是管家。他不再是那副优雅克制的模样,而是四肢着地,以一种近乎野兽的姿态在花丛中潜行。月光下,他的指甲延伸成利爪,脊椎弯曲成更适合奔跑的弧度。

  更可怕的是,那些玫瑰花仿佛有意识般为他让路,又在身后合拢,像是忠诚的仆从。

  无恙屏住呼吸,看着兽化的管家消失在花园深处。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归于寂静。

  他低头看手腕上的倒计时:69:12:33...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清晨的阳光虚假得刺眼。

  无恙被敲门声惊醒,发现自己竟在书桌前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那段玫瑰藤。窗外,昨夜的诡异景象仿佛从未发生——玫瑰园宁静美好,园丁正在修剪灌木。

  "早餐时间,先生。"管家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恢复了那种完美的彬彬有礼。

  餐厅里,五位玩家已经就座。失踪的是那个壮硕男玩家。长桌上摆满丰盛的食物,但几乎没人动刀叉。

  "昨晚你们听到什么了吗?"红裙女玩家小声问。

  "脚步声...在我门外停了很久。"另一个年轻男玩家回答,"还有...某种动物的呼吸声。"

  管家推着餐车进来,身着笔挺的黑色制服,银灰色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完全看不出昨夜兽化的痕迹。他为每位客人倒咖啡时,手腕上的袖扣闪闪发光——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质玫瑰,花瓣中央嵌着红宝石。

  无恙注意到管家的动作在自己身边有微妙的停顿,咖啡杯被轻轻推到他右手边——这是他在青礁镇时的习惯。

  "谢谢,塞巴斯蒂安。"无恙故意用这个名字,观察对方反应,"昨晚休息得好吗?"

  管家眼皮都没抬一下:"非常好,先生。希望您也是。"

  "我听到花园里有动静。"

  "只是夜莺,先生。玫瑰庄园的夜莺...歌声特别动人。"管家转向其他客人,"伯爵邀请各位上午参观画廊,下午参加品酒会。"

  等管家离开后,无恙迅速检查了咖啡——没有下毒迹象,反而加了双份糖,正是他喜欢的甜度。

  画廊位于庄园东翼,陈列着更多肖像画,但这次是历代艾伯特伯爵的画像。奇怪的是,每位伯爵的容貌都惊人地相似,只是服饰随着年代变化。

  "这不可能..."眼镜男玩家凑近最新一幅画像,"这位'艾伯特伯爵'应该已经超过三百岁了。"

  画像下方的铭牌证实了这一点:"阿尔伯特·冯·霍恩海姆,1689-至今"。

  无恙仔细观察画像细节,发现伯爵手中总是拿着同一样东西——一个水晶酒杯,里面盛着深红色液体。在最早的几幅画中,酒杯旁边还放着一本皮革封面的书,书名已经模糊,但能辨认出"永生"和"七重"几个词。

  "炼金术。"无恙低声说,"他在用炼金术延长生命。"

  参观结束后,玩家们被允许自由活动。无恙借口去洗手间,悄悄溜进了三楼书房。这里堆满了古籍,大部分是拉丁文和德文的炼金术著作。

  在一张桃花心木书桌的暗格里,他找到了一本残缺的手稿,羊皮纸上用暗红色墨水写着配方:

  「永生之酒第七次重酿所需:

  1.勇者之血(战士)

  2.智者之血(学者)

  3.纯真之血(少女)

  4.罪者之血(杀手)

  5.信者之血(牧师)

  6.王者之血(领袖)

  7.异者之血(非人)」

  每个条目旁边都标注着日期,最近的一次正是今晚。手稿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只残留着一行字:"当七血合一,银玫瑰绽放,永生之门将..."

  书房门突然无声地打开。无恙没有回头,但颈后的汗毛竖了起来——那股冷冽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书房不对客人开放,先生。"管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

  无恙平静地合上手稿:"我只是对炼金术感兴趣。伯爵收藏的这些古籍...很珍贵。"

  一只戴白手套的手从他肩头伸过,轻轻抽走了手稿。管家不知何时已经贴得极近,无恙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时的微弱气流拂过自己耳廓——温度比正常人低得多。

  "好奇心会害死猫,先生。"管家将手稿放回暗格,"尤其是在玫瑰庄园。"

  无恙转身,两人近得几乎鼻尖相碰。他直视管家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那你呢?你的血属于哪一类?"

  管家的瞳孔骤然收缩,红色纹路在耳后一闪而过。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伯爵的呼唤:"塞巴斯蒂安!来见我!"

  管家后退一步,恢复了那种机械般的礼貌:"请随我回客厅,先生。品酒会即将开始。"

  品酒会是个幌子。

  五位玩家被带到地下酒窖,那里陈列着数十个橡木桶,每个都标有年份。伯爵亲自为他们倒酒,介绍每种酒的独特风味。但当轮到无恙时,管家突然上前:

  "这位先生似乎对甜酒更感兴趣,老爷。我记得地窖还有一瓶1832年的托卡伊。"

  伯爵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开始记住客人的口味了,塞巴斯蒂安?"

  "优秀管家的职责,老爷。"管家微微鞠躬,但无恙看到他背后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最终,无恙得到了一杯琥珀色的甜酒,而其他玩家则饮下了深红色的"特酿"。喝下酒后,红裙女玩家的眼神立刻变得涣散,对着空气傻笑;眼镜男玩家则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他们在酒里下了药。"回到房间后,无恙对着镜子练习刚才观察到的口型——这是他在特别调查组学到的反监视技巧。

  窗外,太阳正在西沉。腕上的倒计时显示:62:34:19...时间过去得太快了。

  他取出从书房偷偷撕下的一角手稿,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七滴血围绕一朵银玫瑰。根据他在古籍中查到的资料,这应该是某种炼金术阵法,用于"灵魂提纯"。

  夜幕再次降临。这次无恙没有乖乖待在房里。午夜钟声刚响,他就撬开锁,悄悄溜进走廊。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上投下血红色的斑块。

  他小心避开光照区域,沿着阴影移动,目标是白天注意到的仆人通道。就在他即将到达转角时,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将他拉进壁龛。

  "你不该在这里。"管家低声说,呼吸喷在无恙耳畔,"月圆之夜...我最控制不住它的时候。"

  "它?"无恙反问,"你是说系统给你的猎杀程序?"

  管家的手颤抖了一下,红色纹路在月光下蔓延到颧骨:"你不明白...项圈会强迫我..."他指了指脖子上的银质项圈,那些符文正在发光,"找到那本完整的《七重门之书》...在伯爵卧室的保险箱...密码是..."

  一声尖锐的狼嚎打断了他的话。管家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手指伸长成爪。

  "走!"他几乎是咆哮着推开无恙,"去找蜂蜜...能暂时唤醒我..."

  话音未落,管家——或者说曾经是管家的生物——已经完全兽化,扑向走廊深处。远处传来红裙女玩家的尖叫,随即是肉体倒地的闷响。

  无恙没有犹豫,转身冲向伯爵的卧室。路过厨房时,他顺手拿了一罐蜂蜜。心中某个角落,法医的思维仍在冷静地记录:祁斯年的记忆并非完全消失,而是被系统压制;甜食,尤其是蜂蜜,能暂时突破这种压制...

  伯爵卧室的门锁着,但难不倒受过专业训练的法医。三分钟后,无恙站在了一个古董保险箱前。他输入管家说的密码:7-1-6-2-1。

  保险箱无声地滑开。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本皮革封面的古书,书名《七重门之书》,以及一个小巧的银色玫瑰标本,花瓣薄如蝉翼,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无恙刚拿起书,身后就传来鼓掌的声音。

  "精彩,真是精彩。"艾伯特伯爵站在门口,手持一把装饰华丽的手枪,"我早该猜到,'异者之血'会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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