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

晚自习前的铃声刚响过最后一声余韵，食堂就被涌进来的学生填满了。空气里飘着红烧茄子和番茄炒蛋的香味，夹杂着金属餐盘碰撞的脆响，林溪和苏晓冉刚挤进门，就被这股热闹的烟火气裹住了。

“目标明确——糖醋排骨窗口！”苏晓冉把书包往林溪怀里一塞，撸起袖子，“你找座位，我去排队，争取拿下今天最后一份排骨！”

林溪抱着两个沉甸甸的书包，在攒动的人头里找空位。靠窗的位置几乎都坐满了，她眼尖地看见角落有张四人桌空了一半，刚走过去放下书包，就听见身后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两个男生在她邻桌坐下，带起一阵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林溪下意识地抬了下眼，然后就顿住了。

坐在左边的男生背对着光，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一点眉骨，却挡不住那双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正漫不经心地翻着刚买的可乐。他没说话，手指在瓶身上轻轻敲着，姿态随意，却偏偏在嘈杂的食堂里显得格外显眼，像是一幅快进画面里突然慢放的帧。

右边的则在讲笑话，声音带着点痞气，笑起来时嘴角会弯出个好看的弧度，引得另外一人都看他。

两个男生各有各的好看，凑在一起时，莫名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这个词有了具体的样子。

“喏，你的笔。”右边讲笑话的男生突然弯腰，捡起一支滚到他脚边的笔，递给中间的男生，“刚掉地上了。”

左边的男生——也就是那个敲可乐瓶的——抬手接过，指尖骨节分明。他的手指碰到笔帽时，林溪才发现，那支笔和自己书包侧袋里的一模一样，都是最普通的黑色水笔，笔尾印着学校的校徽。

大概是她的目光停留得久了点，中间的男生像是有感应似的，忽然抬眼朝她这边扫了一下。

那目光很淡，像风拂过水面，连涟漪都没起就掠过去了。他似乎只是随意看了眼邻桌的陌生人，然后就转回头，继续听右边的男生讲笑话，嘴角微微勾了下，没出声。

“林溪！我回来了！”苏晓冉端着两个餐盘挤过来，餐盘里果然卧着几块油亮亮的糖醋排骨，“你看我厉害吧！最后一份被我抢到了——咦，这桌男生长得不错啊。”

她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溪，朝邻桌努努嘴：“尤其是左边那个，是不是有点帅得过分了？”

林溪正夹起一块排骨，闻言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邻桌的谈话还在继续，偶尔有几句飘过来——“数学老师好像是个老太太”“明天早读要背的课文你抄了没”“放学去打球不”——和普通的男生没什么两样。

林溪低头吃饭，糖醋排骨的酸甜味在舌尖散开。她没再往邻桌看，只是偶尔听到左边

那个男生说话时，会觉得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像阵没什么重量的风，轻轻吹过，没留下什么痕迹。

就像食堂里那么多擦肩而过的人一样，这大概只是高中第一天，无数个“遇见”里最普通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