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女主。
可如果这破剧本非让我登台,那好——
把男主删掉,换成女主。
我叫林佳怡,戏份表上只给了一句简介——“女主”
这是他们给我的身份。
他们说我是剧本钦定的女主角,命中注定要嫁给宋临做他掌心的小娇妻,与他白头偕老。
我听完,只挑了挑唇角,不以为然地把台词揉成一团废纸。
好笑——
我凭什么只能当总裁夫人?
那张镶金边的结婚证书,为什么不能写我自己的名字?
总裁的位置,我坐上去,难道就不合适?
但似乎没人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我把它们刻在心底,时刻谨记。
窗外的霓虹像一场盛大的预告片,而我不准备按照字幕走。
在这个剧本里,我要让所有人改口:
不是“夫人”,是“林总”。
不是“相伴一生”,是“我主宰一生”,
我出生在一张牌桌上。
父亲把筹码推出去,母亲把烈酒灌进来,弟弟的书包被挤在骰子与酒瓶之间。
好赌的爸,酗酒的妈,上学的弟和破碎的我。
十六岁,我升上高中,课桌抽屉里塞的不是练习册,而是一张张工资条。
白天,我背公式;夜里,我端盘子;凌晨两点,我蹲在路灯下背英语单词,影子像一张被撕碎的准考证。我想逃。
因为对于我来说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根本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那里不是家。
那就是个千疮百孔的牢笼。
我讨厌那里。
但我没办法不到外面赚钱来缝补这个困了我十几年的笼子来延长它困住我的期限。
但我始终坚信。
它不可能困住我一辈子。
无数次,我把“退学申请”四个字写在掌心,又被灼热的硬币烫得松开手——硬币是弟弟的午餐费,是母亲的醒酒药,是父亲下一局的“翻本钱”。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萌生了退学的念头。
我不想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砸在这些烂人身上。
只要不上学,我就可以拥有自由。
他们没办法强行留住我。
可我不能退学。
我知道,知识才是唯一能撬开笼锁的东西。
我骂自己优柔寡断,可骂完还得去洗碗: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声盖过哭声,泡沫浮起又破灭,像我一次次被按回水底的呼吸。
我像只断了翅膀的鸟儿,被困在这个名为”家”的牢笼中。
可我不甘心。
我偷偷把奖学金申请表藏在枕头下,像藏一把钥匙。
凌晨四点,城市最安静的时候,我在阳台背完最后一页政治提纲,抬头看见天边一线灰白——那是笼子的裂缝,光从那里漏进来。
我会攒够路费。
等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我要把它折成纸飞机,从裂缝里掷出去,让它替我飞。
至于笼子,就留给那些把铁栏当摇篮的人吧。
断了翅膀的鸟,也能用喙啄开锁。
于是我开始更加努力的学习。
都说厄运专挑苦命人,就读高中的我却遭遇了霸凌。
这是个蛇窝,还是个毒蛇窝。
他们的獠牙咬入我的血管,毒液在我身体里流淌。
毒蛇出洞。
走廊尽头,几条身影围住我,言语像倒钩,一句一句剜进肉里。
他们把牛奶倒在我头上,把烟头按在我袖口,笑我身上同时散发廉价洗洁精的味与贫穷的酸。
我咬肌发颤,目光穿过人群,看见弟弟。
本绝望的心此刻却因此升起了一丝丝希望。
对于那个家来说,我是有价值的。
我可以挣钱。
那个家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都是我的功劳。
除非他们是傻逼,否则不可能看不出我的贡献。
事实证明。
我的弟弟。
是个傻逼。
他抱着练习册,像抱着一块盾牌。
我向他投去最后一枚求救的眼神——只要他喊一声,哪怕一声,我就能撑住。
他却低头,脚步比平日更快。
他甚至连寻求他人帮助的勇气都没有。
蛇身越缠越紧。
有人掐住我的后颈,把脸压向墙壁。
石灰味冲进鼻腔,像葬礼上的香灰。
呼吸被一点点挤空,世界开始发黑。
我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可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于是我摸到了墙角的砖。
粗糙,冰凉,却真实。
我告诉自己:再砸一次,就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也许是他们的,也许是我自己的。
但碎裂之后,至少不会再被剧本牵着走。
我举起砖。
下一秒,风被劈开。
一个身影冲进来,像破幕而入的旁白。
他推开那些毒蛇,声音清亮得像舞台灯:“住手!”
灯光打在他脸上,完美得近乎假面。
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我愣住,砖块停在半空。
我忽然明白了。
原来这些人对我长达两个月的霸凌,只是为了英雄救美的名场面。
我所有的痛苦,厄运,只是男女主相遇的垫脚石。
而那个为了活着不择手段的我,却成了一个真正的笑话。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能随意操控我的人生?
凭什么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剧本而牺牲别人的幸福?
就因为我是女主吗?
可女主就该承受这一切吗?
他们把女主的头衔冠在我头上的时候,难道就不问问当事人的意愿吗?
问问我想不想当女主。
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自以为是的随意操控。
……
我本该拥有一切,是他们让我一无所有。
所以我一定要撕了这剧本,改写结局。
眼前递来的一只手,我抬头看到了宋临。
男主不愧是他们的宠儿,浑身上下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
我看见观众在台下鼓掌——他们等着女主感激涕零,投入男主怀抱。
我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听。
我很想拍开那只手,却不由自主的握了上去。
想让他离开出口的话却成了谢谢。
我连身体的主动权都不配拥有。
他们还真是让人憎恨。
于是在宋临看不见我的地方,我终于可以操控我的身体。
我明白。
男主就是他们的“眼”,只要我还被监视,就永远被操控。
我活在被他们写下的剧本里。
所以我需要在男主面前演好我的角色——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