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榻榻米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影。山本耀司翻了个身，眉头微微蹙着，呼吸带着些微的不稳。睡梦中，那些属于前世的碎片像断了线的珠子，毫无章法地涌进脑海——嘈杂的教室，午后阳光晒热的课桌椅，还有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哎你们看没看柯南最新出的那个角色，简直超帅的好吧！”一个带着雀跃的声音响起，像是捏着嗓子的兴奋，尾音还微微上扬。
紧接着是另一个女生的附和，语气里满是认同：“对啊对啊，好像是叫安室透吧？黑皮帅哥，笑起来那弧度，绝了！”
“啊啊啊简直太戳我了！”第三个声音带着点激动的颤抖，“希望不是什么边缘角色，毕竟柯南里面长得好看的下场都不怎么样……你看之前的那个谁，还有那个谁，全是刀子！”
议论声渐渐模糊，像是被风吹散的烟。山本耀司猛地睁开眼，胸腔里还残留着一丝莫名的躁动。他盯着天花板上那盏老式吊灯的影子，眼神发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愁容慢慢爬上他的脸。那些零碎的记忆还在脑海里打转——《名侦探柯南》，主角是个叫工藤新一的高中生，被灌了药变成了小孩，化名江户川柯南，寄住在毛利小五郎家……这些信息像是刻在骨子里，明明前世他对动漫没什么兴趣，却因为班里那群追番追到疯狂的女生，耳朵都快听出茧子，连带记住了这些莫名其妙的细节。
安室透……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似乎是个身份复杂的角色？前世女生们讨论时，总说他“又帅又神秘”，还猜他是不是反派。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明明已经是新的人生，为什么那些遥远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总会在这样的深夜里突然冒出来？就像此刻，明明只是一个模糊的梦，却让他心里沉甸甸的，连带着窗外的月光都染上了几分说不清的怅然。
山本耀司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玻璃壁贴着掌心，却压不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夜风格外清冽，带着点初秋的凉意。既然睡不着，索性做点什么——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指尖已经下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出了高桥凉介的号码。
电话接通前的半分钟，像是被无限拉长。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直到那端终于传来一声带着浓重睡意的“喂”，他才松了口气，又立刻攥紧了手机。
“山本同学怎么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高桥凉介的声音懒洋洋的，尾音拖着点含糊的鼻音，显然是被从睡梦中拽醒的，“是发生了什么吗？”
山本耀司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语气异常认真：“凉介，我好像知道我们在哪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带着点戏谑：“山本同学终于睡昏头脑了吗？我们现在不是在日本吗？难不成你一觉醒来，发现窗外飘着自由女神像？”
“我不是那个意思。”山本耀司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穿越到的这个世界，应该是《名侦探柯南》里的世界。”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听筒那头瞬间陷入了沉默。没有反驳，没有疑问，只有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刻意压低了。山本耀司甚至能想象出高桥凉介此刻可能挑起眉梢、眼神微凝的样子——毕竟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本应是陌生的。
然而，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高桥凉介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已经听不出太多情绪，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无所谓：“不管是穿到哪个世界，好像都无所谓吧。”他顿了顿，背景里似乎传来翻身的窸窣声，“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有地方住，有班上，除了那个组织也就没遇到其他什么奇怪的事。”
“我可不这么认为。”山本耀司的语气沉了沉，想起那些零碎记忆里关于“柯南世界”的关键词——连环案件、神秘组织、永远不会缺席的死亡事件，“毕竟，接下来几天，你的时间观可能会被重塑。”
“哦？”高桥凉介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好奇，睡意似乎消散了些，“这样吗？那我还真是有点期待呢。”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担忧，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挑战，“具体是怎样的‘重塑’？总不会是一天之内要连着参加三场葬礼吧？”
山本耀司没接话，只是望着远处零星的灯火。他知道，高桥凉介此刻的轻松，不过是因为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那些看似平常的日子里，藏着多少突如其来的案件，多少在眼皮底下发生的诡计。
“等着看吧。”他轻声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的。”
听筒那头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随后是高桥凉介带着点困意的回应：“行啊，那我就等着。不过现在……我能先继续睡觉吗？凌晨三点被人叫起来讨论‘世界设定’，有点超出我的作息范围了。”
“嗯，挂了。”
挂断电话，山本耀司把手机扔回床上，重新端起水杯。水已经温了，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让他觉得轻松多少。他知道，从自己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不一样了。而高桥凉介那份漫不经心的期待，或许很快就会变成哭笑不得的现实。
第二天一早高桥凉介推开办公室门时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视线扫过墙上的日历，数字旁赫然标着“12月”，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昨天明明还能穿单衣……”他喃喃自语，拉开椅子坐下时，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扶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头看向山本耀司，对方正对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出神，额前的碎发被暖气熏得微微晃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哭笑不得。
“山本同学，”高桥凉介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茫然，“我觉得我的时间观好像出问题了。”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昨天路过便利店，冰柜里还摆着冰淇淋；今天早上出门，隔壁太太已经在扫门前的薄雪了。这进度……比漫画更新还快吧？”
山本耀司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他伸出手，拍了拍高桥凉介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认命的无奈：“认命吧。”他顿了顿，视线飘向窗外那几棵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树，“接下来的日子，估计都得这么过了。”
高桥凉介没说话，只是从手边的纸袋里掏出一个草莓泡芙。奶油的甜香混着草莓的微酸漫开来，稍稍驱散了些寒意。他捏着泡芙的手指微微用力，塑料包装发出细碎的声响，然后一脸凝重地咬了下去——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冰凉的奶油裹着酸甜的草莓酱在舌尖化开，味道明明很好，他却吃得像在面对什么重大抉择。
“所以，”他咽下嘴里的食物，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按‘剧情需要’来跳的？昨天秋天，今天冬天，明天说不定直接开春？”
山本耀司看着他手里那个被咬了一口的泡芙，奶油沾在嘴角却浑然不觉，忍不住扯了张纸巾递过去：“差不多。”他想起前世偶尔瞥见的动漫画面，主角团今天还在海边冲浪，下一集就裹着围巾堆雪人，当时只当是动画制作的bug，现在看来，竟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高桥凉介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又咬了一大口泡芙，这次的力道像是在泄愤：“早知道这样，昨天就不该把秋装都洗了晾在阳台……”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想起今早出门时，阳台上那些还滴着水的衬衫已经冻成了硬邦邦的“冰雕”，顿时又忍不住相视苦笑起来。
办公室里的暖气呼呼地吹着，把窗外的寒意挡在玻璃外，却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季节跳跃带来的荒诞感。高桥凉介把最后一口泡芙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看来，以后衣柜得按‘四季混搭’来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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