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港的露天集市像打翻了的调色盘,灯笼的暖黄、摊位的彩灯、海面反射的月光,在人群中织成流动的光河。
花灵咬着红豆鲷鱼烧,听艾珍叽叽喳喳说刚才看到的糖画摊子,忽然觉得手腕内侧有点发痒——不是皮肤痒,是像有粒种子在皮下轻轻顶了顶。
她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这印记古怪得很,上次在医院做检查时,仪器扫过都没显形,可前几天被隔壁家的恶犬追着跑时,它突然就冒了出来。
淡粉色的玫瑰纹路在腕间闪了闪,那狗竟莫名夹着尾巴退了。
当时只有她自己低头瞥见了一眼,等她再想细看,纹路已经淡得像水汽,眨眼就没了。
“灵儿快看!那边在表演吞剑!”艾珍拽着她往人群里挤。
喧闹中,花灵忽然撞进一道视线里。
不远处的鲷鱼烧摊位旁,站着个戴黑色眼镜的白发少年,高专制服的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领口的纽扣歪了两颗,正低头咬着冰棍。
可那目光——明明隔着眼镜,花灵却觉得自己像被看透了,连腕间那点若有若无的痒意都被放大了。
“咒力波动很干净啊……”少年的声音不高,却像贴在耳边说的,“就是有点眼熟,像某种‘守护型’的术式残留。”
花灵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手腕。
艾珍还在兴奋地拍手,似乎没注意到旁边穿同款制服的黑发少年正垂眸打量她们,他指尖转着枚咒符,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悟,别对着普通人乱释放术式感知。”
“是杰啊,”被叫做五条悟的少年舔了舔冰棍,眼罩下的六眼微微眯起——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捕捉到了极淡的术式纹路,像朵半开的玫瑰,裹着温和却不容侵犯的守护气场,“你不觉得这‘容器’很特别吗?术式反应比咒灵操术干净多了。”
被称作夏油杰的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指尖的咒符停了停:“确实有点奇怪,像是……非咒术体系的能量。”
两人身后,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探了探头,白大褂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
正是家入硝子,她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别管这些了,再不去买你那心心念念限量版鲷鱼烧,等会儿该被抢光了。”
话音刚落,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一只长着多只眼睛的怪物正从海鲜摊的阴影里钻出来,腥臭的气息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后退。
“二级咒灵。”夏油杰指尖咒符飞出,迅速在半空划出弧线。
花灵被艾珍护在身后,心跳得飞快。
就在咒灵的黑雾快要漫到脚边时,她腕间的痒意突然炸开——淡粉色的玫瑰印记猛地浮现,纹路比上次清晰数倍,像活过来似的舒展花瓣,一股柔和却坚定的气场扩散开来,竟把那黑雾逼退了半尺。
“哦?这就显形了?”五条悟挑眉,六眼清晰地捕捉到玫瑰印记里流动的能量,“是应激反应啊,看来只在宿主遇到危险时才会激活,还挺懂事。”
他刚要抬步,夏油杰已经操控着咒灵碎片冲了上去,硝子也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咒具掷出,不过片刻就解决了那只咒灵。
人群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惊险只是幻觉。
“灵儿,你脸色好白,是不是吓到了?”艾珍摸了摸她的脸。
花灵摇摇头,趁人不注意飞快瞥了眼手腕——玫瑰印记已经淡了,只剩一点若有若无的粉痕,像被水打湿的胭脂,眨眼就彻底消失了。
她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五条悟临走前投来的那眼深意,也没听见夏油杰低声对同伴说的话:“那能量场和咒力相斥,却又不像咒术师的术式,倒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之力。”
“管它是什么,”五条悟勾住夏油杰的脖子,往鲷鱼烧摊位的方向走,“先去抢甜点再说,硝子你跑快点,不然最后一个要没有了!”
家入硝子啧了一声,迈开长腿跟上,齐耳短发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白大褂的下摆也跟着扫过脚踝。
花灵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摸了摸手腕。刚才那印记浮现时,她分明感觉到一股暖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连害怕都淡了些。只是那白发少年的话在耳边打转——“容器”?“守护契约”?
她咬了口鲷鱼烧,红豆馅的甜腻压不住心底的疑惑。
这印记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只在危险时出现?
还有那几个穿着高专制服的少年少女,他们又是什么人?
夏夜的风带着海味吹过,吹起了她的长发,也吹起了更多待解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