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靠了多久,陈思罕才慢慢直起身,耳尖的红还没褪尽,却敢直视聂玮辰的眼睛了。他指了指墙角的背包:“我带了冰镇可乐,要不要喝?”
聂玮辰点头时,指尖还缠着对方的衣角没松开。陈思罕转身去拿饮料的瞬间,他悄悄攥了攥拳,掌心里全是汗——刚才环住对方后背时,指尖不小心碰到练功服下凸起的脊椎,像串小巧的珍珠,让他心跳到现在还没平复。
拉环“啵”地弹开,气泡在玻璃杯里簌簌往上冒。陈思罕把杯子递过去,指尖相触的瞬间又像触电般缩回,却被聂玮辰反手按住了手背。
“刚才那个转圈动作,”聂玮辰的拇指轻轻蹭过他的指节,声音比可乐的气泡还轻,“其实我练了好几天,就想找机会……”
“想找机会撞进我怀里?”陈思罕挑眉,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就像漫画里那样?”
聂玮辰被说中心事,耳尖又红起来,却没否认,只是把可乐往他面前推了推:“先喝这个。”
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把月光晕成一片朦胧的白。陈思罕捧着玻璃杯小口喝着,忽然听见聂玮辰轻声说:“下周比赛的双人舞,结尾那个动作……我想改一下。”
“怎么改?”
聂玮辰放下杯子,走到镜子前比划着:“原本是背对背鞠躬,我想改成……这样。”他转过身,张开手臂,做出一个轻轻拥抱的姿势,“就一下,很快的那种。”
陈思罕看着镜子里他略显笨拙的动作,忽然笑出声,走过去站在他对面:“那我得配合你弯腰,不然够不着。”
聂玮辰的心跳又开始加速,看着镜子里两人的距离一点点缩短,直到能看清对方眼里的自己。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陈思罕的脸颊:“其实不用弯腰,我可以低头。”
话音刚落,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整个舞蹈室。两人的影子在墙上短暂交叠,又随着雷声渐远恢复原状。陈思罕的睫毛颤了颤,忽然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碰了一下。
像羽毛落在滚烫的皮肤上,又像雨滴砸进平静的湖面。
聂玮辰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等他反应过来时,陈思罕已经退开半步,正低头小口喝着可乐,耳根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那个……”聂玮辰的声音有点发紧,“改动作的事……”
“嗯。”陈思罕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笑意,“就按你说的改。”
雨还在下,玻璃上的水珠蜿蜒流下,像谁悄悄画下的泪痕。聂玮辰看着陈思罕手里晃动的可乐,忽然觉得,这个被雨水困住的黄昏,好像比所有练舞的日子都要长,又好像短得,只够让心跳把没说出口的话,全敲成了窗外的雨声。
雨势渐渐缓了,玻璃上的水痕像被拉长的蛛网,晕开窗外模糊的霓虹。陈思罕把空了的玻璃杯放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安静的舞蹈室里格外清晰。
“要不……再顺一遍动作?”聂玮辰的声音还带着点发紧的沙哑,目光落在镜子里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刚才被触碰过的下巴像是还留着羽毛拂过的痒意。
陈思罕点头时,耳尖的红还没彻底褪去。音乐重新在室内流淌起来,是他们练了无数遍的双人舞曲。旋转、托举、指尖相触,熟悉的默契里忽然多了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聂玮辰的手掌搭在陈思罕腰后时,指尖比平时更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直到陈思罕借着旋转的力道往他怀里靠了靠,他才悄悄收紧了手臂。
最后一个动作停在镜子前,本该背对背鞠躬的位置,聂玮辰却先转过身,张开的手臂停在半空,像只紧张得忘了动作的鸟。陈思罕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忽然主动往前迈了半步,轻轻撞进他怀里。
“这样算不算配合?”他的声音埋在聂玮辰的衣领里,带着可乐的甜气。
聂玮辰的手臂猛地收紧,把人圈在怀里不敢动。练功服下的脊椎硌着他的掌心,这次却不像珍珠,像串烧得滚烫的星子,从掌心一路烫到心口。雨声还在敲着玻璃,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音乐还响,在两人相贴的胸口间撞来撞去。
“下周比赛……”聂玮辰低头时,呼吸扫过陈思罕的发顶,“比完这个,我们去吃冰镇西瓜吧?”
陈思罕在他怀里笑出声,肩膀轻轻抖着:“谁赢了谁请?”
“我请。”聂玮辰说得飞快,像是怕被抢了先,“不管输赢都我请。”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把舞蹈室照得亮了些。聂玮辰慢慢松开手,看见陈思罕抬头时眼里的光,比镜子反射的月光还要亮。他忽然想起刚才那道闪电,原来有些东西被照亮的瞬间,就再也暗不下去了。
陈思罕弯腰去捡地上的背包,聂玮辰伸手想帮忙,却被他按住手腕。
“回去吧,”陈思罕指尖在他手腕内侧轻轻划了一下,像在写字,“再练下去,明天该起不来了。”
两人收拾东西时没再说话,却总在转身时碰到对方的胳膊,像两只在同一个笼子里打转的小兽。走到舞蹈室门口,聂玮辰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个东西塞进陈思罕手里。
是颗用玻璃纸包着的糖,橘子味的,糖纸在月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刚才忘了给你。”他挠了挠头,耳尖又开始发红,“练舞累,含着甜。”
陈思罕捏着那颗糖,指尖传来薄薄的凉意,却好像有股甜意顺着血管悄悄漫开来。他没说谢谢,只是在转身时挥了挥手,玻璃纸的反光在他手背上跳了一下,像只飞走的萤火虫。
聂玮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才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留着刚才相贴的温度,像揣了颗没化的糖,甜得他想原地跳支舞。
晚风从敞开的门吹进来,带着雨后的青草味。他忽然想起陈思罕在他下巴上那轻轻一碰,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指尖的温度好像还能烫到明天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