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三层的穹顶玻璃蒙着层灰雾,阳光渗进来时碎成飘在半空的金屑,唐九洲攥着通灵玉佩的手心早沁出冷汗,玉佩表面那道浅裂纹正随着郭文韬的呼吸频率发烫——从踏入记忆迷宫的第48小时起,郭文韬就陷在走廊尽头那扇青铜门后,背影钉在光与影的交界线上,指尖悬在门板浮雕的“规则之眼”符号上方,却始终没落下。
“明明,他刚才是不是动了?”唐九洲的声音发颤,视线死死锁着郭文韬垂在身侧的手腕。邵明明蹲在他身边,膝盖上摊开的观察者笔记正自动浮现新字迹,墨色晕染的句子带着刺目的红:“记忆迷宫规则三:共鸣者若触碰‘虚假锚点’,意识将永久滞留于被观测者的记忆碎片。”
邵明明指尖划过笔记里“虚假锚点”四个字,突然抬头盯住青铜门两侧的浮雕:左侧是学院礼堂的穹顶,右侧却是三年前实验禁区的金属门——两天前他们在实验禁区见过一模一样的浮雕,只是当时右侧浮雕下刻着“北”字,此刻却变成了“南”。
“九洲,玉佩能不能再靠近一点?”邵明明扯了扯唐九洲的袖口,目光扫过郭文韬额角渗出的冷汗,“他刚才用记忆共鸣时,是不是看到蒲熠星了?”
唐九洲喉结滚了滚,把发烫的玉佩举到离青铜门半米远的地方。就在玉佩贴近门板的瞬间,浮雕上的“规则之眼”突然睁开,瞳孔里映出郭文韬的脸——他正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面前是被数据线缠绕的蒲熠星,少年转过头时,右眼瞳孔里嵌着和浮雕一模一样的“规则之眼”符号。
“别碰他!”郭文韬的声音从青铜门后传出来,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唐九洲猛地攥紧玉佩,裂纹处突然迸出一道莹光,直直射向浮雕上的“南”字。那字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瞬间褪成灰白色,露出底下原本的“北”字。
“规则漏洞!”邵明明突然跳起来,笔记上的字迹疯狂刷新,“浮雕上的‘南’是伪造的,真正的锚点是‘北’字——郭文韬的记忆共鸣锚点一直是自己,不是蒲熠星!”
唐九洲还没反应过来,玉佩突然脱手飞向青铜门,正好贴在“北”字浮雕上。莹光炸开的瞬间,郭文韬的身体晃了晃,指尖终于落下,却不是按向“规则之眼”,而是叩在“北”字上。纯白空间里的蒲熠星突然笑了,伸手扯断缠绕在身上的数据线:“文韬,找对锚点了。”
青铜门“吱呀”一声向内打开,郭文韬踉跄着跌出来,正好撞进唐九洲怀里。他捂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前还残留着蒲熠星转身时的画面——少年右眼的“规则之眼”符号正在淡化,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擦掉。
“他还活着。”郭文韬喘着气,抓着唐九洲的手腕,指腹蹭过玉佩上的裂纹,“蒲熠星的意识没被吞噬,他在给我留线索。”
邵明明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记。最后一行字迹刚凝定,就被一道血红色的横线划掉:“记忆迷宫重置倒计时:10分钟。下一个锚点,在废弃校区的钟楼里。”
唐九洲把玉佩塞回怀里,扶着郭文韬站起来。图书馆的穹顶开始往下掉灰,地面出现细密的裂纹,像是随时会塌下去。郭文韬抬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里隐约浮现出钟楼的轮廓,指针正卡在三点十五分——和实验禁区里那台停摆的时钟,分毫不差。
“走。”郭文韬攥紧拳头,太阳穴的疼痛还在蔓延,但眼底的迷茫已经退去,“去废弃校区,找下一个锚点。”
三人刚跑出图书馆,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回头时,整栋建筑已经陷进地面,只留下一片冒着灰烟的废墟。唐九洲摸了摸怀里的玉佩,温度正在慢慢降下来,只有裂纹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莹光,像是在指引着方向。
邵明明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雾气里的影子:“那是……周峻纬和齐思钧?”
雾气散开时,周峻纬正扶着脸色苍白的齐思钧,后者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纸,纸上画着和记忆迷宫浮雕一模一样的“规则之眼”。看到郭文韬三人,周峻纬扯了扯嘴角,右臂的绷带下隐约传来电流声:“你们也出来了?看来,所有副本的锚点,都和三年前的实验有关。”
齐思钧抬起头,眼底带着刚从预知梦里醒来的恍惚:“钟楼里……有石凯的玉佩碎片。还有一个声音,在说‘牺牲者不是终点’。”
郭文韬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刚才在记忆里看到的蒲熠星,想起那道正在淡化的“规则之眼”——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寻找的就不是蒲熠星的下落,而是打破规则的方法。而这方法,藏在每一个和“实验”有关的锚点里。
“还有五分钟。”邵明明看了眼笔记上跳动的倒计时,“废弃校区的入口在东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五人沿着裂开的路面往前跑,雾气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钟楼的钟声从雾里传出来。郭文韬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是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小心周峻纬的绷带。”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周峻纬,对方正好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右臂的绷带被风吹得晃了晃,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和记忆里蒲熠星右眼的“规则之眼”符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