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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东征之战

暗河传:雪落枕

营地里的气味总是很复杂。

暮色沉沉压下来,混着泥土、汗腥、劣质烟草燃烧的呛人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血干涸后特有的味道,像生了锈的钉子,顽固地钻进鼻腔深处,挥之不去。空气沉甸甸的,吸一口,肺叶都跟着发闷。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呻吟,夹杂着巡逻士兵沉重的皮靴踏过泥地的闷响,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片混杂的气息和声响中,一点轻盈的、几乎要被淹没的哼唱声,像初春刚冒出头的嫩芽,细细地钻了出来。

“嗯…山丹丹那个花开哟…”不成调的调子断断续续,透着一股子没心没肺的劲儿。

声音的源头是个小小的身影,正慢悠悠地在营帐间狭窄的泥道上溜达。她瞧着顶多十一二岁,穿着一身素净的浅杏色布裙,裙摆和袖口都沾了不少泥点子,像是刚在雨后泥地里打过滚。

她手里提着个半旧的藤编药箱,那箱子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分量,让她走路的姿势带着点微不可察的摇晃。一张小脸被暮色衬得有些苍白,可那五官却生得极好,眉目如画,尤其是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流转着剔透的光彩,像浸在深潭里的墨玉珠子。

是李玉璇。

她走几步,就忍不住停下来,微微张开口,细细地喘上两口气,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颈子,便随之轻轻起伏几下。歇够了,她又重新迈开步子,小小的药箱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磕碰着她单薄的腿侧。

她像是全然不在意这营地里弥漫的紧张和血腥气,那双墨玉般的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掠过一顶顶灰扑扑的营帐,最终,视线定在了前方不远处。

那里,营帐投下的巨大阴影边缘,歪歪斜斜靠着两个人。

离得稍近些的,是个身着深青色劲装的青年,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杆绷紧了的标枪,沉默地杵在那里。他低垂着头,大半张脸都隐没在营帐投下的浓重阴影里,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轮廓。

他的左臂软软地垂着,深色的布料被利器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暗红的血正从那口子里缓慢地洇出来,把周围一片都染成了湿漉漉的深色。

李玉璇的脚步停住了,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她提着药箱,往前又走了两步,小小的鹿皮靴踩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那沉默的青衣青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微微侧过脸,阴影中投来一道审视的目光,锐利而冰冷,像被寒冰淬过的针尖,无声无息地刺了过来。

李玉璇却像是没感觉到那目光里的寒意,她迎着那目光,反而又走近了两步,一直走到离那青年只有三四步远的地方才站定。她仰着小脸,目光落在他手臂那道狰狞的伤口上,秀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像打了一个小小的结。

“喂,”她开口,声音清脆,带着点孩童特有的奶气,却直白得惊人,“你这口子再不弄干净,过两天肉都要烂掉了,臭烘烘的,招苍蝇。” 她皱着小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那并不存在的腐败气味。

阴影里那青年依旧沉默,只是那道审视的目光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开,重新落回自己手臂的伤处。他依旧没什么动作,但那紧绷如弓弦的身体,似乎极其细微地松缓了一丝。

“烂掉?”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更浓的阴影里传了出来,像一条滑腻的蛇,无声无息地游进了暮色里。

李玉璇循声望去。只见另一个穿着墨色短打的青年,慢悠悠地从帐篷投下的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踱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笑,那笑容像是用刻刀精心雕琢上去的,弧度恰到好处,却找不到一丝暖意渗入眼底。

他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柄短匕首,刃口上还沾着几缕未干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暗红的光。他走到青衣青年身边站定,目光落在李玉璇身上,从头到脚,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玩味。

“小大夫,” 墨衣青年——苏昌河,笑着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李玉璇的耳朵里,“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他手腕一翻,那柄沾血的匕首在他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寒光一闪,锋刃有意无意地指向李玉璇的方向。“血淋淋的,不怕么?”

李玉璇的目光在那染血的匕首上只停留了一瞬,便立刻移开,仿佛那不过是件寻常的玩具。她非但没后退,反而又向前迈了一小步,几乎凑到了那沉默的青衣青年——苏暮雨身前。她仰着头,大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苏暮雨隐在阴影里的脸。

“有什么好怕的?血见得多了。” 她语气平平,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说着,她干脆利落地把手里的藤编药箱往泥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箱盖“啪嗒”一下被她掀开,露出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和洁白的布带。“胳膊,抬一下。”她伸出小手,指尖指向苏暮雨受伤的左臂,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指挥意味。

苏暮雨的目光在她脸上又停顿了片刻,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他沉默着,依言抬起了那条受伤的手臂,动作有些迟缓僵硬。

李玉璇立刻踮起脚尖,凑近了些。她动作麻利地拿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瞬间弥散开来。她又抽出一卷干净的布带,用牙齿“嗤啦”一声咬断一截,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孩子。

她小心翼翼地用布带蘸了烈酒,开始擦拭苏暮雨手臂伤口周围的血污和脏泥。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专注和沉稳。冰冷的烈酒触碰到绽开的皮肉,苏暮雨的手臂肌肉本能地绷紧了一下,但他依旧一声不吭,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丝毫改变。

,苏昌河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脸上那层不变的笑容面具下,眼神却变得幽深起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奇特的一幕:一个苍白瘦弱得像纸片似的小丫头,正一丝不苟地给一个满身煞气的杀手清理伤口。

“小大夫,”苏昌河再次开口,打破了只有布帛摩擦和烈酒气味的短暂寂静,他微微倾身,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凑近了些,“本事不小嘛。怎么称呼?” 他的目光像无形的探针,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逡巡。

李玉璇头也没抬,正专心地将一种散发着清苦凉意的深绿色药膏,用一根光滑的竹片仔细地涂抹在苏暮雨的伤口上。药膏接触到翻卷的皮肉,苏暮雨的手臂几不可查地又绷紧了一瞬。

“李玉璇。”她脆生生地回答,语气自然得如同在报自己的名字给街坊邻居。涂好了药膏,她拿起那截洁白的布带,开始一圈圈缠绕包扎,小手动作飞快而稳当。“你们呢?”她终于抬起小脸,目光在苏暮雨和苏昌河之间转了一圈,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纯粹的好奇,“我叫你们‘小黑小白’好不好?他穿黑的,”她指指苏昌河,又指指苏暮雨深青色的衣服,“他穿青的,也算深色,叫‘小灰’也行?”她歪着头,似乎在认真考虑哪个名字更贴切。

苏暮雨包扎好的手臂已经放了下来,他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依旧保持着石头般的沉默。

苏昌河闻言,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意味不明的低笑,像是被什么有趣的东西逗乐了。他把玩匕首的手指停了下来,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金属刃口。

“原来是永宁县主。”

“小县主这名字取得倒是省事。”他慢悠悠地说,脸上笑意加深,那双弯起的眼睛里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可惜,我们有名字了。”他顿了顿,目光锁在李玉璇那双清澈得不染尘埃的眼睛上,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吐出:“暗河,苏暮雨。”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沉默的同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猫戏老鼠般的玩味:“还有我,苏昌河。”

“哦,我知道的。”她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一件早就听说过的事情,随即抛出一个让两个杀手都始料未及的问题:“那你们杀人,收钱贵不贵的呀?”

暮色四合,营地里燃起了几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发出噼啪的爆响,将周围营帐的影子拉扯得奇形怪状,如同蛰伏的巨兽。那跳跃的火光,清晰地映在李玉璇仰起的小脸上,也映在苏昌河骤然幽深的眼底。

苏昌河脸上那层完美无缺的笑容面具,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裂开了一道极细微的缝隙。他盯着眼前这个小姑娘,那双总是弯着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里面翻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和更深沉的审视。

“贵,当然贵。” 苏昌河的声音依旧带着笑,却像浸了冰水,比这秋夜的晚风更凉几分,“我们暗河的刀,向来不便宜。”他向前微微倾身,那染血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悄然收回了袖中,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

动作快得如同鬼魅,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精准。

他并未用力,只是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了李玉璇正欲收回的右手手腕上。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小片皮肤,冰凉得惊人,薄薄一层皮肉下,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纤细腕骨凸起的形状。那腕骨细弱得不像话,仿佛稍微用力一捏,就会像脆弱的芦苇杆一样折断。

“不过么,”苏昌河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沙哑,他脸上重新挂起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如刀,直直刺进李玉璇清澈的眼底,“小县主,你这身子骨…” 他的指尖在那伶仃的腕骨上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感受着那异于常人的冰凉和脆弱的脉动,嘴角的笑意加深,吐出的话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怕是比我们暗河的刀口还要薄上三分吧?”

篝火猛地爆出一簇火星,噼啪作响,骤然亮起的火光瞬间将三人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身后的营帐上。

李玉璇的手腕还被他轻轻搭着,她没有挣扎,甚至脸上那点好奇的神色都没有立刻褪去。她只是微微偏了偏头,长长的睫毛在跳跃的火光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与年龄全然不符的幽光。

苏暮雨依旧沉默地立在阴影边缘,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然而,在那爆燃的火光骤然照亮他侧脸的刹那,他那双一直低垂着的、仿佛古井无波的眼眸,极其短暂地抬了一下。

目光如冰锥般锐利,飞快地掠过李玉璇苍白的小脸和她手腕上那只属于苏昌河的手指,随即又垂落下去,重新敛入那片深沉的阴影里,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只有营火燃烧的噼啪声,在骤然紧绷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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