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逞能

雅间内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三人从方才那场未分胜负的比武，聊到了各自对武学的见解。萧楚河师承名家，理论扎实，观点犀利；敖玉刀法自成一派，更重实战与气势，每每有惊人语；李玉璇虽年纪最小，但师从李长生眼界极高，又因自身特殊情况对内力运转、招式破解别有心得，偶尔插上一两句，总能点到关键处，让另外两人侧目。

聊完武功，李玉璇又活泼起来，如数家珍般地给敖玉介绍起天启城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说得绘声绘色，眼眸亮晶晶的，仿佛那些地方不是街市楼台，而是藏满了宝贝的奇妙乐园。

敖玉听得认真，冷硬的嘴角也不自觉柔和了许多。萧楚河偶尔补充两句，或是吐槽一下玉璇说的哪家点心其实太甜腻，三人竟聊得颇为投缘，颇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感觉。

酒菜上齐，香气四溢。敖玉身为南诀太子，自是善饮，率先举杯。萧楚河在天启城长大，这种场合也经历过，自然陪同。

李玉璇看着眼前那杯清澈透亮、散发着醇香的液体，眨了眨眼。她从小到大都被当成易碎的瓷娃娃，别说酒，连稍微烈一点的茶都被严格控制，何曾碰过这个？

但看另外两人都举杯了，自己干坐着好像有点不合群，而且……她心里那点小叛逆和好奇劲儿也上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也伸手去拿那只小巧的酒杯。

萧楚河多精明一个人，虽然和玉璇不熟，但看她那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试探的眼神，立刻猜出这丫头怕是滴酒未沾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边拿着自己的酒杯，一边就朝着门口侍立的下人挥了挥手，随口道：“给她换杯茶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像点燃了李玉璇那点小小的好胜心。怎么？看不起她？觉得她不行？

她当即眉毛一挑，趁着下人还没动，赌气似的飞快端起那杯酒，学着敖玉刚才的样子，说了句“我先干为敬！”然后一仰头，在萧楚河惊讶和敖玉错愕的目光中，直接把那一小杯酒给闷了下去！

动作是够豪爽了，可惜后果很严重。

酒液刚入喉，一股辛辣灼热的感觉就猛地窜了上来，直冲鼻腔和脑门！

“咳咳！咳咳咳——！”

下一秒，李玉璇丢开杯子，捂住嘴巴咳得惊天动地，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白皙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樱桃。

“喂！你！”萧楚河吓了一跳，赶紧放下酒杯凑过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手忙脚乱地抬手拍她的背，想帮她顺气，“不会喝你逞什么能啊！”

可他一个习武的少年，下手没轻没重，心里着急，这几巴掌拍下去，力道着实不小，砰砰作响。

玉璇正咳得昏天黑地，被他这么几巴掌拍得更是五脏六腑都快震移位了，胃里一阵翻腾，差点真把刚吃下去的东西都给吐出来。她一边咳一边躲，眼泪汪汪地瞪萧楚河，眼神里全是控诉：你是想救我还是想打死我？

旁边的敖玉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先是愕然，随即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他年纪稍长，处理事情更沉稳些，见状伸出手，轻轻格开了萧楚河还在努力“帮忙”的手腕。

“六皇子，”敖玉语气有些无奈，“你再拍下去，县主可能真要受内伤了。”他顺手将旁边下人刚刚奉上的温茶推到玉璇面前，声音放缓了些，“县主，喝口茶压一压吧。”

李玉璇咳得说不出话，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脑袋也晕乎乎的。她接过茶杯，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小口小口地赶紧喝了几口温热的茶水，那辛辣刺激的感觉才慢慢被压下去，只是脸上还红扑扑的，眼睛里泛着生理性的水光，看着可怜又好笑。

萧楚河被敖玉拦住，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帮了倒忙，有点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看着玉璇那狼狈的样子，到底没忍住，扭过头低低地笑了一声。

李玉璇缓过气来，听到他那声笑，立刻飞过去一记眼刀，但终究没了再碰酒的勇气，只好抱着那杯茶，乖乖地小口啜饮，时不时还用那双水润的眼睛不满地瞟一眼偷笑的萧楚河。

经这么一闹，桌上的气氛反倒更加轻松随意了几分。窗外，一道无人注意的黑影悄然掠过，如同融入微风，确认了此处并无麻烦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繁华的街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