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行来到千金台,依旧是热闹非凡。今日恰巧屠二爷屠晚也在堂中坐镇,他正倚在柜台边同一位美貌歌姬调笑,眼角余光瞥见进来的三人,尤其是看到走在中间的李玉璇时,眼中顿时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
屠晚虽是风流性子,喜好美人,但看着玉璇年纪尚小,眉眼间还带着伤后的几分清弱,那点旖旎心思便也淡了,更多的是对客人尤其是贵客的恭敬。他整了整衣袍,笑着迎上来:“哟!六殿下,敖玉太子,还有永宁县主!三位贵人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快楼上雅间请!”
进了雅间,精致的酒菜很快流水般送了上来。
李玉璇经过上次遇袭,警惕心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她不动声色地拿起银筷,在每道菜上来时,都看似随意地拨弄一下,实则指尖内力微吐,极其隐蔽地探查有无异常,连酒壶和茶杯都仔细检查过,确认无毒后才稍稍安心。
席间,萧楚河和敖玉难免问起上次刺杀的具体情况。李玉璇斟酌着语句,将过程大致说了,重点描述了那些诡异童子和慕家杀手的手段之狠辣刁钻,只是刻意隐去了自己认识苏昌河以及他最后那反常的举动。
萧楚河听得眉头紧锁,敖玉也面色凝重。
“你可有怀疑的对象?”萧楚河放下筷子,认真问道。
李玉璇犹豫了一下。天启城的浑水太深,她确实摸不透。但眼前两人毕竟是救命恩人,她想了想,还是谨慎地提了一句:“说起来……遇袭那天之前,我曾应典家小姐之邀,去过一趟飞虎将军府……”她顿了顿,瞥了一眼敖玉,毕竟他是南诀太子,有些话不便说得太透,“倒是很‘巧’地,在那里同时见到了琅琊王……和大殿下。”
这话说得含蓄,但萧楚河和敖玉都是心思剔透之人,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中品出了不寻常的意味。萧楚河的脸色沉了沉,敖玉则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酒杯。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李玉璇便笑着岔开话题,说起了些江湖趣闻和天启城的玩乐之地,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酒过三巡,萧楚河和敖玉几杯烈酒下肚,少年人的意气和对彼此那点微妙的较劲心便被勾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先提起的,话题竟拐到了赌术上。
敖玉本就因千金台之事对北离赌坊存着比较之心,加上酒意上涌,傲气更盛。萧楚河在天启城长大,千金台算是半个主场,自然也不肯示弱。
李玉璇伤后容易疲惫,正靠着椅背微微眯着眼打盹,就听到两人声音陡然拔高,似乎争论着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几个词“……有何不敢?”“……就赌……”“……一座城?!”
一座城?玉璇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几分,困意全无。
她睁大眼睛,只见敖玉面颊泛红,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自信,正对萧楚河说着什么。他身后的傅恒兴急得额头冒汗,不住地低声劝阻:“殿下!三思啊!此事非同小可!”
萧楚河则坐得笔直,虽然也喝了酒,但眼神清明而锐利,带着北离皇子的傲然:“敖玉太子既有此雅兴,我自然奉陪到底。”
李玉璇看得目瞪口呆,忙站起身拉住萧楚河的胳膊:“喂!萧楚河!你清醒一点!赌什么城啊?这能随便赌吗?”她又看向敖玉,忍不住吐槽:“敖玉太子,你前些天不还说这千金台里都是凡夫俗子吗?怎么今天就要跟凡夫俗子赌城池了?”
敖玉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那份南诀太子的高傲尽显无遗:“本太子自有分寸。”
萧楚河也轻轻拨开玉璇的手,语气认真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既有人下帖,岂有不敢接之理?玉璇,你看着便是。”
李玉璇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人是喝上头了吗?拿国土当赌注?这也太离谱了!
她还想再劝,可这两人显然已经杠上了,根本听不进她的话。
至于他们具体赌的是什么,是一种结合了棋路和阵法变化的复杂博戏,玉璇看不太懂,只觉得两人落子飞快,眼神交锋间噼啪作响,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一些胆大的看客,也都屏息凝神,被这巨大的赌注惊得不敢出声。
最终,一番惊心动魄的角逐后,萧楚河以极其微弱的优势险胜一招!
“承让了。”萧楚河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胜利者的笑意,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但眼底的得意还是藏不住。
敖玉盯着棋盘,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对这个结果极为意外且不甘心,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沉默了片刻,才冷哼一声:“六皇子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之赌,我记下了。”这话虽像是认输,却带着一股不肯服输的劲头。
这场涉及城池的惊天赌局,动静实在太大,早就惊动了千金台内外的耳目。消息几乎是立刻就被飞报进了皇宫。
雅间内,李玉璇看着一个赢家暗爽,一个输家郁闷,只觉得心累无比。
这两位,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她无奈地扶额坐下,开始思考明天皇帝陛下问起来,她该怎么把自己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