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洛阳

与父母、以及前来送行的萧楚河、叶若依、屠晚等人告别后，李玉璇带着晴山，乘坐马车离开了天启城。

离了那座繁华却令人压抑的皇都，行驶在官道之上，看着车窗外逐渐开阔的田野、远山、河流，李玉璇的心情也如同卸下了重担，变得轻盈起来。

她特意让车夫绕了些路，途径几座以风景秀丽著称的名城，一路游山玩水，看遍各地风土人情，只觉得天地广阔，心境也豁达了许多。

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日，才终于抵达了洛阳城。

马车驶入那熟悉的、带着药草清香的院落，李玉璇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听到动静、从屋里颤巍巍走出来的师父毒医仙。

几年不见，师父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背似乎也更佝偻了些，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而清澈。

“师父！”李玉璇鼻尖一酸，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老人瘦削的身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师父……我回来看您了……您怎么……怎么老了这么多……”

毒医仙身体僵硬了一瞬，他性子严厉孤僻，不习惯如此外露的情感表达，但感受到小徒弟话语里的哽咽和真切的关心，那总是板着的脸上最终还是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柔和。他抬起枯瘦的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玉璇的后背：“哭什么……回来就好……还没死呢……”

这时，听到动静的秦路也从药房里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师妹，一路辛苦了。”

李玉璇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师父，擦了擦眼泪，向秦路行礼：“师兄。”

在洛阳的日子简单而温馨。李玉璇每日陪着师父说说话，看他捣药炼丹，或是跟着秦路辨识一些稀有的毒草药材，将自己这些年在外的见闻和医术毒术上的新领悟说给他们听。

毒医仙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眼神里的满意和欣慰却是藏不住的。

这日，院子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客人。

那是一个极为醒目的女子，一身素雅的白衣，裙摆却是热烈的红色，如同雪地里燃起的一团火。她面容清秀，眉眼如画，肌肤在阳光下透着珍珠般的光泽，嘴角天然微微上翘，带着几分灵动狡黠。

毒医仙见到她，倒是难得地主动打了招呼，对李玉璇和秦路介绍道：“这位是白鹤淮白姑娘。是温家的人，药王辛百草是她师侄。”老头言简意赅，但语气里带着几分认可。

李玉璇立刻想起来了！当年在百里师兄的婚宴上，那位以用毒闻名的温壶酒前辈就曾提过他有个“鬼点子多”的侄女，原来就是眼前这位！

白鹤淮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笑容明媚：“毒医仙前辈，秦路大哥，许久不见。这位想必就是玉璇妹妹吧？常听师侄提起你，说你尽得毒医仙前辈真传，是个用毒……哦不，学医的好苗子。”

李玉璇连忙回礼，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奇的“师叔辈”人物。她身上有种奇特的气质，既有医者特有的仁心与沉静，眼神里又闪烁着市井般的精明与灵动。

毒医仙让年轻人自己聊，便背着手回屋研究他的药方去了。秦路也礼貌地告退，去照看炉火。

剩下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倒是很快熟络起来。她们一起翻看毒医仙收藏的古籍医书，交流起对某些疑难杂症的看法，发现彼此思路竟十分契合，往往能碰撞出新的火花。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的就偏到了“钱”上。

白鹤淮毫不避讳地表达了对财富的热爱：“学医救人固然重要，但没钱寸步难行啊！好的药材多贵啊！我就想着，等攒够了本钱，一定要找个繁华又合适的大城，开一家最大的药庄！既要悬壶济世，也要日进斗金！”

李玉璇听得眼睛发亮，深表赞同：“姐姐说得太对了！我最近也才发现，钱真是个好东西！走到哪儿都少不了！开药庄这个主意好！既能做善事，又能挣钱！”

两人越聊越投缘，从药材生意经聊到各地美食，又从美食聊回怎么“合理地”提高诊金……竟是相见恨晚。

毒医仙在屋里听着外面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讨论着怎么“挣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秦路在一旁安静地整理药材，听着师妹和那位白姑娘充满活力的声音，也只是温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