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带着点虚弱的表情,嗤笑道:“小丫头,想象力挺丰富。慕尹折那家伙自己学艺不精,大意中了你的诡计,关我什么事?”
李玉璇手下缝合的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却步步紧逼,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认定的事实:“当时慕尹折说,让你负责封锁那片区域,确保无人打扰。若你真用了全力,以你的本事和暗河的手段,怎么可能让萧楚河和敖玉那么轻易就找到空隙闯进来?还有,我当时明明已经奄奄一息,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徒手抓住你下落的匕首?除非……你根本就没用全力,甚至在最后关头收了力。”
苏昌河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说得跟真的一样。慕尹折本就实力不济,还轻敌,死了活该。至于李心月……你母亲的剑,可不是那么好拦的。至于你抓住我的匕首……说不定是你临死前爆发的潜力呢?毕竟人在快死的时候,总能有点意想不到的表现。”
他反驳得似乎很有道理,将一切都推给了意外和别人的因素。
李玉璇沉默地打上最后一个结,剪断线头。她抬起头,看着苏昌河那双即使在虚弱中也带着几分算计和幽深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吧……也许真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
她不再追问,开始默默地收拾药箱里的东西。
苏昌河似乎也松了口气,主动岔开话题,语气轻松了些,甚至带着点调侃:“说起来,你那秋水榜第一的名头可是响彻江湖了。还有良玉榜第二……啧啧,真是厉害啊小丫头。以后见面,是不是得尊称你一声‘仙子’了?”
李玉璇没理他的打趣,将最后一点金疮药瓶塞回药箱,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沾到的尘土。她提着药箱,站在桥洞的阴影边缘,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她神色复杂地看了苏昌河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疑惑,有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最终,她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迈出两步之时,身后的苏昌河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诡异:
“不要去钱塘。”
李玉璇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身,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苏昌河靠在洞壁上,脸色在月光和阴影的交错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重复道:“回天启去。不要去钱塘。”
李玉璇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盯着苏昌河,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质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钱塘?!” 这件事她并未对外人详细提及。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一个更可怕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她的脑海。暗河!百晓堂!他们无所不知!他们既然能精准地找到在天启的她,自然也能知道她的行踪,知道她与谁交好。
她猛地冲回桥洞,一把揪住苏昌河染血的衣领,也顾不得他胸口的伤,厉声问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你们把白鹤淮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苏昌河似乎没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被她扯得伤口生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愣了片刻,看着眼前少女那双瞬间布满惊怒和恐慌的眼睛,忽然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渗人。
“我什么都没说……”他喘着气,笑容诡异,“只是告诉你……不要去钱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