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灯节的最后一缕霄灯升入夜空时,璃月港的欢呼尚未散尽,玉京台方向却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异响。黑色的“魔雾”从东南海域翻涌而来,几头由仙众以幻术伪装的“深渊魔物”冲破云层,利爪撕裂了庆典的花灯,尖啸声让广场瞬间陷入混乱。
千岩军的盾阵迅速合拢,凝光站在高台上,玉衡星的权柄光芒闪烁,却故意慢了半拍——这场“突袭”,是摩拉克斯与核心仙众秘密筹备三月的局。
摩拉克斯身着平日里少见的暗金神袍,立于广场中央的“问鼎”香炉旁。他看着俯冲而来的“魔物”,指尖凝起岩元素,却在“魔物”喷出“秽光”的刹那,故意收力。淡紫色的光雾擦过他的肩甲,神袍瞬间被染成暗沉的黑红(由枫丹特制颜料调配,遇空气会模拟“血迹”干涸的质感),他身躯一晃,缓缓跪倒在地。
“帝君!”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呼喊。离他最近的几位老匠人扑上前,却被他周身突然亮起的金色屏障挡开——这是最后的神力护持,也是为了不让凡人触碰时识破伪装。摩拉克斯抬起头,熔金与琥珀的双瞳渐渐失却光泽,最后望向群玉阁的方向,仿佛在凝望璃月的未来,随即身躯彻底倒下,气息“断绝”。
“帝君陨落了!”不知是谁先喊出这句话,悲伤如同潮水般席卷广场。万民跪倒在地,老人捶打着地面,孩童抱着父母的腿痛哭,连千岩军将士的甲胄都在颤抖。凝光快步上前,手指轻探摩拉克斯的“脉搏”,随即红着眼眶挥手:“快!请往生堂来!务必……保全帝君遗容!”
往生堂的伙计抬着特制的楠木棺赶来时,胡桃正站在棺旁,眼眶通红——她是少数知晓计划的人,却仍被这逼真的场景攥紧了心。摩拉克斯被抬入棺中时,她悄悄将一枚刻着“往生”符文的玉佩塞在他掌心,这是两人约定的信号,能让他在棺中维持呼吸,同时隔绝外界的探查。
棺木被抬往往生堂的路上,万民自发跟随,白幡从玉京台一直挂到绯云坡。没人注意到,棺木经过吃虎岩时,有个穿着玄色长衫、戴着岩珀发簪的男子,混在人群中缓缓行走。他看着棺木上飘落的白菊,金珀色的眼眸中藏着复杂的情绪,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从这一刻起,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死了”,活在璃月的,只有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三日后,帝君的“葬礼”在绝云间举行。削月筑阳真君主持仪式,理水叠山真君引动清泉洒扫,留云借风真君放飞了无数承载着哀思的纸鹤。万民只能在玉京台遥祭,唯有七星与几位核心仙众能靠近“灵柩”。当棺木被缓缓放入预先开凿的石穴时,凝光突然转身,对着石穴深深一拜:“帝君放心,璃月不会辜负您的守护。”
石穴封闭的刹那,摩拉克斯在棺中轻轻捏碎了掌心的玉佩——信号已到,接下来,该“消失”了。深夜,他运转神力,悄无声息地震开棺木缝隙,从绝云间的密道离开。密道尽头连着层岩巨渊的浅层矿洞,他换下沾着“血迹”的内衬,穿上早已备好的粗布长衫,将岩王帝君玺和神袍藏在矿洞深处的隐秘石龛中,只带着那枚岩珀发簪,朝着璃月港走去。
再次踏入璃月港时,他已彻底收敛了所有神力,连步伐都刻意放慢,模仿着凡人老者的沉稳。绯云坡的摊贩正对着帝君的灵位上香,吃虎岩的卯师傅在粥棚前挂了白灯笼,连田铁嘴的说书场都改成了“帝君英烈传”,听众们时不时抹眼泪。钟离站在街角,听着摊贩们议论“帝君要是还在,肯定不会让我们受这苦”,心中没有失落,只有一种释然——这是他想要的,让凡人真正意识到,自己才是璃月的根基。
他走到往生堂门口时,胡桃正指挥伙计整理祭祀用品,看到他,立刻收敛了悲伤,装作刚认识的模样:“这位先生,看着面生得很,是来祭拜帝君的吗?”
“在下钟离,”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听闻往生堂主持帝君葬礼,特来应聘客卿。我略懂古物鉴定与丧葬仪轨,或许能帮上忙。”
老孟在一旁嘀咕:“现在哪还有心思招客卿……”却被胡桃瞪了一眼。胡桃走上前,上下打量着钟离,故意露出挑剔的神色:“应聘可以,但得先试试你的本事。后院有几具无人认领的遗体,你去整理一下,顺便写份葬仪方案来。”
这是两人约定的考验——既为了让钟离熟悉往生堂的日常,也为了在伙计面前掩人耳目。钟离跟着胡桃往后院走,路过灵堂时,看到自己的“牌位”摆在正中央,香火缭绕。他脚步顿了顿,随即继续前行——从今天起,他要习惯看着“摩拉克斯”的痕迹,却以钟离的身份活下去。
往后的日子里,钟离渐渐融入了往生堂的生活。他帮胡桃鉴定收来的古旧葬器,指出哪件是魔神时代的青铜鼎,哪块是地脉滋养的玉珏;他为孤寡老人设计简约却庄重的葬仪,用便宜的楠木搭配璃月常见的白菊,既不铺张,又能让逝者体面;他还会在午后坐在后院的石桌旁,听伙计们聊市井琐事——谁家用帝君“赐福”的种子种出了好庄稼,哪家的孩子立志要当千岩军守护璃月。
没人知道,这个温和博学的钟离先生,就是他们日夜思念的岩王帝君。偶尔有人觉得他的眼神像极了帝君,却只当是自己太过思念产生的错觉。一次,胡桃拿着一张磨损的“百无禁忌箓”残片问他:“先生,你说这箓上的符文,真的是帝君亲手刻的吗?”
钟离指尖拂过残片上的纹路,那是他六千年前为初代仙众所制,如今却要装作初次见到:“看这笔法,应是出自高人之手,与璃月的岩元素符文一脉相承,或许……真与帝君有关。”
胡桃撇撇嘴:“要是帝君还在,肯定能一眼认出。”
钟离没有接话,只是望着院外飘落的银杏叶。阳光洒在他的长衫上,温暖得如同凡人的生活。他知道,这场“假死”不是结束,而是璃月新生的开始——而他,会以钟离的身份,静静看着这片土地,看着子民们在没有神明庇护的日子里,长出属于自己的力量。
只是偶尔深夜,他会独自走到层岩巨渊的密道入口,抚摸着石龛中冰冷的神袍。那时他才会想起,自己曾是统御璃月六千载的岩王帝君。但转身回到往生堂,看到胡桃留的热粥,听到伙计们的鼾声,他又会觉得,此刻的钟离,比摩拉克斯更真实。
璃月的海风吹过绯云坡,带着海灯节残留的暖意。钟离站在往生堂的门口,看着万民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这便是他用“死亡”换来的人间烟火,也是璃月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