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是用最温柔的日落,肃杀尽世间一切的生机,在枝上繁花尽数调落的同时,是一年的开学季。
十五中又迎来一批新高一生,在分了ABC级制的15个班中,于清楪被分在首位。
开学当天,他比平时早起了10分钟,昨晚失眠很严重,一个晚上没睡多少小时,到早上居然还清醒。
之前那副眼镜被踩碎了,玻璃片溅了一地,不过也幸亏那是没有度数的。
于清楪叹了口气,在模糊的视野里摸索,到镜子前看着自己左眼的灰蓝色瞳孔和另一只眼的黑色,沉默着戴好了隐形眼镜。
他左右眼视力相差太大,买眼镜都得花多一倍的钱。
收拾好后房间里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于清楪叹了口气,“妈,我走了。”
宋君言最近吃外卖上火了,一直咳个没停,去看也只说让她好好休息,给开了点药。
“哎,好儿子,回来记得给你老妈我买药。”
“知道。”
高一一班很好找,上楼左转就是,班上已经有提早到的占座位,有朋友的聊天,没有的刷题或交朋友。
于清楪并不太想融进去,自己一个人找了个空的没同桌的位置坐下,抽了本书来看。
他看的书一般都是有关于历史文学类型的,不管是正史或是没有足够证据证明的故事,他都喜欢看。
书翻了一半,自己旁边的座位就有人坐了,于清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没管。
同桌有些黑黑胖胖的,手上不知是走了很多路还是晒的,有些汗。
他随意地擦了擦额头,憨憨地对他笑了一下,于清楪看见也对他温和礼貌地笑着,看了眼外面眨了眨眼,拿了杯子出去了。
现在外头太阳有些大,他们的教学楼居然正对着光,那太阳光看得于清楪有些头疼,只得垂着眼睛从旁边走过去。
刚穿过一片阳光直射的走廊,预计再有一小段路到饮水机,为了不被人当成神经病,他选择走快点。
失误就容易发生在不注意的时候,走廊拐角的地方有风吹过,吹动了额前微微扬起头发下一双惊愕的眼,看见了两个少年的相撞。
于清楪的眼几乎是立刻对上那可怕的刺眼的光,灼烧感顺着眼球蔓延,瞬间席卷全身。
他半跪了下去,手捂着脸没发出声音,身体的恐惧大于了理智。
这下完了,他真的要被当成神经病了。
“喂喂喂,你你你,你别碰瓷啊,这里是学校,”少年旁边的女孩儿有些慌张,“真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于清楪的手在抖,他没来得及说话,被另一道有些冷的声音打断了。
“黎随,好好说话。”他拾起了地上的杯子。
“哥...黎余灵你就这样!”女生有些生气了,走时嘟嘟囔囔地说着“装什么好人,怪恶心的。”
说话间于清楪拿过了杯子,措不及防和对方的对视已经够尴尬了,自己被人撞上就倒了,更尴尬了。
“你怎么样?”
少年的声音可以用清冷来形容,说话是,长相也是,干净的眉眼没什么情绪,皮肤是健康的冷白色。
“没事,”他拿过杯子,“抱歉。”
于清楪消失在拐角时又带起一阵风,吹得他眼睛生疼。
听着水流声,他的呼吸已经缓过来,身边一串串的人边走边看,活像第一次走入新大陆的人。
回去时已经有老师在了,他周围的位置已经被坐满,很巧的是,他刚刚撞到的男生在他右边,那个女生坐在他斜后方。
于清楪看着讲台上方凝视他的红框眼镜老师,只得回了座位坐好。
“同学们,我是你们高一的班主任,我叫徐义,教英语的哈。”
“新学期新气象,大家好好学,能帮助就多帮助哈。”她的声音是很典型的微胖女老师的声音。
“我现在有个花名册,让我了解一下你们吧,做个自我介绍。”
“有没有自愿的?”她扫了一样眼,目光所到之处片头不留,只有一个个黑溜溜的头顶。
“没有?那我点了啊。”
“黎...黎余灵,是吧。”
于清楪旁边凳子轻轻抽动,声音不明显,徐义看了他一眼,“是我们班第一哈。”
班上顿时一阵惊叹声,能进A班的人都不傻,知道他们班第一意味着全年级第一,不过他们这年级第一帅得有些过分了,很难让人接受。
“都安静,”徐义拍拍手,“你来介绍下你自己。”
“我...”
“用英语。”
“...”黎余灵薄薄的眼皮一撩,没什么表情扫了一眼,接着便继续,“LiYu ling,and I am honored to join this class.”[我叫黎余灵,很荣幸加入这个班级。]
“Is there more?”[还有吗]徐义似乎有些不满意,微皱了皱眉又松开。
“No.”[没有]
“OK,你坐下吧,”徐义应该有点不满意但还是让他坐下,点了下一个,“肖晓明。”
这次站起来的是于清楪的同桌。
男生脸上是有些憨厚的笑,他不适应的挠了挠头,英语却说的格外流利标准。
班里第二次发出惊叹声。
徐义这次十分的满意,让他坐下后兴致上来了,打算再点几个。
“于清楪。”
本人站起来后徐义越看越面熟,好像在资料里看见过他,情不自禁就说出来了。
“哎你是那个...初三休了一学期学的那个?”
随着于清楪一句犹豫的“是”,班上已经不只是惊叹声了,有的哥们已经受不了喊出来了。
“不是你们买挂的人全坐一块儿了?!”
一伙子互不熟悉的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徐义。
“你应聘可以把这个写简历上,铭记一辈子,”徐义说,“就说初三休学一学期,高一归来仍是年级第三。”
班上人笑得更甚。
“好好别笑了,你不用介绍了,大家都认识你了,”徐义摆摆手,“下一个,钟鸣羽。”
凳子抽动的声音很轻微,于清楪后面的扎辫子的女生缓缓站了起来,声音不响却说着最扎心的英语。
叽里呱啦一大堆反正也听不懂,听徐义翻译过来就是人家拿过信息学的全国奖项。
响起的下课铃声掩盖了他们嚎震天的“我去!”
一个班藏龙卧虎,他们这些普通学霸活不活了。
“先下课哈。”徐义欣赏着他们的嚎叫声,之后抱着书笑眯眯地走了。
叫钟鸣羽的女生低着头似乎被这氛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在那个叫黎随的女生来找她说话时就止住了。
于清楪没笑过,休学那次实在是不怎么好的回忆,他也笑不出来。
一只瘦白的手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敲了敲他的桌面,于清楪放下笔抬头,是右桌。
“刚刚撞到你,很抱歉,你有没有事?”
“没有。”
黎余灵礼貌克制地看着他,直觉是在看他眼睛,顿时有些没由来的心虚。
得亏他没说什么,只说声打扰了放了两颗糖便走。
于清楪看着桌上透明包装纸里灰蓝色的糖,眼睛垂着,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左眼。
经过一天的选择,高效率的徐老师在晚自习就拟好了班干部和课代表的名单,并进行了发布。
本来这种东西于清楪一向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但他做题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历史课代表,于清楪,黎余灵哈。”
两人同一时间抬了头,姿势太同频,让徐义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看了成绩哈,于清楪同学的历史是优势科目,但是历史对另一名同学就不太友好了,所以希望你们互帮互助,高一上册打好基础,对下册的文理分科也有帮助。”
徐义也确实是这样安排的,化学课代表是钟鸣羽加一个黎随,英语是肖晓明加郭翰,都是一个巅峰变态加一个偏科偏到外太空。
于清楪又低下头去,好吧,这下不认也得认了。
晚自习结束在九点半,于清楪没忘记给宋君言拿药,走回来已经快十点了,宋君言在沙发上打着笔记本,应该是在处理工作。
“妈。”他把药放在茶几上。
“哎咳咳...好嘞谢谢儿子,妈在忙,自己玩会儿去吧。”
于清楪进了房间写作业。
刚开学其实没什么作业,他写题写得无聊又看起了书,听到外面属于宋君言的声音消失,楼下辅导小朋友家长的声音冒出来,他才出去。
摘了眼镜洗完澡,左眼的隐形眼镜却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穿着那件宽松的白色T恤凑近在洗手池找,但视力实在不好,只是白费工夫。
楼下小孩哭声尖锐,他被吵得有些没了耐心,倏地房门拧动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
宋君言应该是去了另一个卫生间,于清楪直觉感觉不妙,索性不找了直接出去。
“妈,你怎么了?”
宋君言撑着洗手池吐得很难受,边吐边撕心裂肺的咳,看起来不怎么好。
“儿子...咳咳,妈可能有点儿生病,去趟医院,你自己在家老实待着...”
“我打车了。”于清楪像没听到一样,出去给她拿了件厚外套,“现在怎么样?”
哎,她的好儿子长大了。
“还可以,就是有点...恶心,咳咳咳...”
“现在走,”于清楪说,“妈,缓下呼吸,调整状态。”
“哎,哎。”
他带好了东西,和被裹成粽子的宋君言上了车,忽视她的一系列“我没事”“就是有点儿上火”等虚假言论,语气温和礼貌让司机快点儿开。
现在医院人不多,于清楪挂了急诊带着人去,医生阿姨很严肃,她问了宋君言一些问题,之后让去拍片子。
她得的是肺炎,医院建议的是住院治疗。
一系列的走动解决后,宋君言成功的住了院在医院病房安稳睡下了。
于清楪则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眼睛看着地面发呆。
旁边路过的小小朋友手上输着液,他仰着头,于清楪垂着头,两人就这么对视上。
“爸爸!他的眼睛好奇怪,你看到了吗?”小孩好奇喊道。
“为什么他的眼睛和我不一样?”
家长看了他一眼,可能怕于清楪干出什么来,连忙抱起孩子,边走边嘟囔,声音小,于清楪就听见个“...不是正常人”,想也不用想,就是在说他。
真实的眼睛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中,他束手无策,一向漂亮温柔的眸子垂着,无奈忽视周围的一切动静,安安静静地愣神。
他把头埋进胳膊里,蜷成一团,无视掉偶尔来往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几乎要睡着,椅背被人敲了敲,一下把他惊醒。
茫然和面前人眼睛对上,于清楪惊了一瞬,想逃。
黎余灵站在他面前,不知是灯光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的眼神比在学校要更柔和。
“给你。”他往旁边放了一杯水,之后就顺着这道走廊走了。
今天真的,处处都很奇妙。
但是,他透过指缝看那杯水,老天爷好像总喜欢打个巴掌给一颗糖。
之后他回了家,还是找不到那对隐形眼镜,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关上灯去睡觉了。
早上被手机铃声吵醒,他睡得有些沉,这时候已经快迟到了,他起来收拾收拾,换了副新的眼镜戴着,拎着包便出了门。
路上还有些穿着十五中校服的学生,只不过多数是群混哥,像于清楪这样规规矩矩穿着校服,整整齐齐拉着拉链背着书包的三好学生,在他们中显得有些突兀。
手上的表秒针还有一圈也就是一分钟就到时间,而这一分钟他还在上楼梯,所以到班门口的时候,直接和徐义死亡对视上了。
“站着。”
“迟到了知道吗?”
于清楪垂下眸子,只得点头。
“今天是历史的早读知道吗?”
“不知道。”这次他答得很干脆。
“好的同学要有带头作用,下次要记着自己的身份,”徐义说,“自己站办公室门口清醒一下,上课再进来。”
于清楪看了眼自己的包,还是去座位放了包再站过去。
今天有点热,没风,即使在外面也闷得有些难受,于清楪垂着头,在墙边站得工工整整。
沉思着一阵后忽然一阵风从这边略过去,吹起了衣摆,停在教室门口,喊了声报告。
这次是黎余灵。
于清楪不用抬头能猜到。
同样的经过,徐义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让他到门口清醒一下,黎余灵也到座位放了包再出去。
徐义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于清楪拉起袖子看表,还有十多分钟的时间,他拉下袖子,对旁边的人开了口。
“我的事情,请帮我保密。”
“什么?”
“你看到了我的眼睛。”于清楪抬眸看他,语气古板认真,又有些可爱。
“先天性虹膜异色症一般不影响视力,你戴这种眼镜不是很多余吗?”
“我的病,和这个不一样...”于清楪不想再提自己的眼睛,“总之,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你知道就好了。”
其实他也没资格要求人家保密,也没东西用来要挟,黎余灵要是说出去了,他能做的就只有离开这个地方。
“我知道了。”
“嗯?”于清楪没料到他答应得那么快,有些懵。
“我说,”他看着他,“我会的。”
黎余灵忽然想逗下这个懵懂的小朋友,“那么,你该说什么?”
“我该说?”于清楪强行回神,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谢谢你,同学。”
“我叫什么?”
“黎余灵同学。”
于清楪礼貌认真。
铃声响起来,他回了座位,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想他刚刚凑近的脸,笑很清澈,声音也好听。
第一节英语课,徐义课前有针对的说了下关于迟到的问题,而且下了死命令,早上要领读的课代表必须早来,迟到就写检讨,字数不定。
于清楪听了个大概,直到她开始讲课时才合上书拿笔。
写就写吧,他也不是没写过。
虽然于清楪固执倔强,但如果是不太合理的规定,他宁愿不去遵守,这也是他固执的一部分。
课上得还可以,刚升高一的崽子们没见过高中的险恶,现在上课个个都头抬得可直,一个个杵着跟萝卜似的,好看也好拔。
“好,”徐义清了清嗓子,“现在距下课十分钟,是提问时间。”
“郭翰。”
叫郭翰的男生就是那天嚎得最响亮的男生,这会儿他的头还没有完全低下去,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第一个问题。”她说着在黑板上“哒哒哒”写了一串豪放不羁的单词,最后一横,点一个点。
“这里填什么?”
“额...”郭翰瞪着四百度近视的眼睛辨认徐义的字。
“你要瞪成斗鸡眼了,”徐义扶额,“看不清请你上来看。”
班上一群“鹅鹅鹅”的笑声,郭翰挠了挠头缓解尴尬,清了清嗓子上去了。
最后五分钟是于清楪帮他写上的答案,徐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郭翰,命令了声“下课”便拿着书走了。
“兄弟,感激不尽。”郭翰一脸真诚感动地说。
“没事...”于清楪见他表情如此生动,好像他是救世主似的,便礼貌温和朝他笑了下。
“话说你们开挂的怎么都长这么帅,”他表示羡慕,“成绩还那么好。”
于清楪不知怎的往黎余灵的座位上看,笑着眉眼弯弯回了一句,“是吗?”
“这哪里有假?”郭翰拿着杯子出去,“哎不跟你说了,担心我嫉妒。”
晚自习后宋君言要他回家,但他还是来了医院,提了饭盒来。
于清楪到门口时宋君言一点意外也没有,还在悠闲地问他带了什么。
“梨。”
他在宋君言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放下了保温盒。
“冰糖炖的梨。”
那没事了。
这玩意于清楪从小就会煮,到现在也只会煮这玩意儿。
他摆小桌子宋君言趁机抓了抓他毛茸茸的脑袋,“洗澡了没?明天都臭了。”
于清楪躲了一下,应了。
病友这时候竟也还没睡,一个和宋君言年龄相近的女人。
“宋宋啊,儿子上初几了?这么高。”
“高中,”宋君言不解道,“这还初中不成早熟了吗?”
“哟,都高中了还不让他安心搞学习呀,”她不赞同道,“像我儿子,高一,我都住院了都没告诉他,万一耽误了学习怎么办,你说是不是呀?”
“是的是的,你儿子很厉害的,”宋君言一边慢慢吃一边说,她遇上不能沟通的人的普遍技能就是附和。
“是吧?”那阿姨来了兴头,嘴就开始说个不停,于清楪在宋君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中浅笑着出去了。
他没回去,就在椅子上坐着写题。
里有阿姨表演口才,在外又碰上了黎余灵,于清楪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出。
“于清楪。”
他想垂下的眼定住了。
医院的顶光灯打在于清楪身上,显着这个人更加明媚温和。
“好巧。”
于清楪朝他温和笑笑。
他能察觉黎余灵克制的目光,但今天没意外,他戴了眼镜。
两人都没说话,也没话说。
“明天很冷。”
“嗯?”
黎余灵还是把水放在他旁边,然后便走。
今天和昨天不一样,这杯水是温的。
于清楪双手握着杯身,好像刚刚自己的手真有点冷。
进去收饭盒时邻床阿姨好像自闭了,侧着身装睡不说话。
于清楪看着宋君言心情舒畅的脸,知道应该是她讲赢了。
“别跟人关系太不好,有坏处的。”他说。
“还用儿子告诉妈?”宋君言说,“要不是她说你...”
她说着嘴拐了个弯,“要不是她问我你儿子是不是读书没出息,我才不会提你呢。”
“所以你说人家了?”
“没有,我只稍微介绍了下你而已。”
“哦...”他收好东西,“我走了。”
“再见楪楪~”
这什么几百年前的老名啊?!
于清楪没回,表情都没加载出来就跑了。
出来时外面椅子上的纸杯被弄倒了,水流得到处都是,于清楪看着倒地的杯子没说话,耐心擦干了水,和那个纸杯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回去已经晚了,于清楪困得甚至屏蔽了楼下小孩的哭叫声,把眼镜一摘房门一关,一场沉梦。
梦不是好梦,醒来也不是很好,他梦到个跟烙铁一样很烫很烫的东西,但梦太深了一直梦魇,今早一起就不太好。
头很昏,眼睛迷迷瞪瞪,嘴唇有些红,声音也很不对劲。
看来自己是感冒了。
他冲了药喝下去,之后戴口罩出了门。
透过眼镜看路上人有些奇怪,花花绿绿模模糊糊的,碰到个烫卷发的混混少年,他感觉长的像西蓝花。
他到学校都以为是自己感冒的原因。
趴桌上无精打采的,同桌肖晓明领读中气十足,平时有些口音的农村小朋友读英语格外标准。
“于芩楪,别趴了,快读啊。”
“是清...”
于清楪放弃纠正他的前后鼻音,念了声“知道了。”
黎余灵拿了本看着像练习册的东西走过来,他下意识以为是让他收作业,于是头一偏,鼻音有些重,像只蔫蔫的猫猫,“今天你收作业好不好?我...不怎么想动。”
对方愣了一下,之后没走,反而凑近了些,仿佛能透过眼镜的颜色看到里面。
“怎么了?”
“你的隐形眼镜,是不是戴反了。”
......
顷刻间气氛沉默,随后两人对视一眼便开始笑。
于清楪笑着也是温温和和,他去厕所换了回来,模模糊糊的视线不见,他迎面泼了清水,捂着微红的脸,思考自己怎么能这么蠢。
有点丢人是怎么回事。
回去看到黎余灵刚刚给自己的练习册,是他昨天自己落在医院的,数,学,练习册,不是历史,也不是让他收作业。
这下真没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