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声音很低,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就……感觉。感觉你可能会在……这种地方。”
“我难道要说我扔垃圾时好像瞥见楼顶有人影,猜可能是你,就鬼使神差上去了吗?”这话肘子只敢自己想想,真说出来,虽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可能让徙苇觉得自己这个人轻浮到了极点。
“感觉你会在。”这个答案,模糊得近乎玄学,却比任何精确的回答都更让徙苇心头一颤。
有些命中注定的浪漫,也有些命中注定的无奈。
又是短暂的沉默。已经能看到徙苇家那栋楼的轮廓了。
“我……从这边走了。”徙苇指了指方向,脚步却没有立刻移动。
“哦……好。”肘子点点头,脚像钉在原地。
空气仿佛又凝固了。似乎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两个人平时那熟络的关系,那活泼的性格,仿佛被吹散在了晚风之中。
无言,似乎也挺好的。
突然,肘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他掏出一串钥匙、一点零钱,最后,从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摸出了一颗独立包装的水果糖——大概是药店买药时附赠的,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为什么肘子还要去药店买药呢?
主要的原因是他父母实在是很放心肘子的这个同学徙苇,所以就没有管后面的事情。
后面药店又到货了。肘子为了保险,还是自己又去买了一点药。也好,以后找时间把药还给人家徙苇。
他捏着那颗糖,像是捏着一块烫手的山芋,飞快地、几乎是粗鲁地塞进了徙苇手里。
这实在是很廉价的礼物,也是肘子送给徙苇的第一个礼物,如果不算上课的时候分享的小零食的话。
徙苇却是送给过肘子很多东西,比如作为赔礼的水杯。
还有药。
“走了!”
说完,他像是怕听到任何回应,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逃离了现场,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徙苇完全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手心里,那颗硬糖的棱角硌着她,还残留着他刚才翻找口袋时带来的、一丝微弱的体温。
她慢慢地握紧手,把糖包裹在掌心。
远处,最后一丝硝烟的味道也散尽了。寒冷的夜风再次吹起。
她回过头,望着他消失的那个巷口,看了很久。
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就像刚才楼顶那场短暂的、无声的陪伴,美好得像从未发生过。
只有手心里那颗实实在在的糖,证明着一切并非她的想象。
一种复杂的情绪包裹了她——有一丝甜,有一丝暖,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无处着落的怅惘。
他就这样走了。
他就只是这样。
懦弱。
只留下一颗糖。
他就只敢这样。
不对,还留下了,她的一颗被搅得七上八下、却更加迷茫的心。
她慢慢转过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步伐比来时,更加沉重,也更加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