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端上来的时候,少白刚好翻找完手机。一边从一旁拿下两双一次性筷子,把塑料封皮撕去,递给肘子一双,一边向肘子展示他手机中的照片,少白介绍道:“这个龙哥,这个狗哥,这个老土,我在那边混的还挺好……也挺开心。”
那张照片里并排站着四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台球厅拍的。
几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手里夹着烟,拿着啤酒瓶。挥着台球杆。少白站在最右边,除了右手捏着一包烟之外,简直拘谨的不像话。右肩上被人搭着手,那手上还夹着支烟。
抽烟,喝酒,烫发,染发……
自甘堕落,作贱自己,不思进取,“不要跟他们玩……”
所有用来形容不良少年的那些词,似乎都可以扣到这四个人身上。
也就只有肘子这样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会愿意自降“优等生”的身份,一厢情愿的去“拯救”少白。
在那三顶五颜六色的头发的旁边,少白那半黑半白的头发,倒显得也不是那么突兀。
一边说着少白,一边划着照片。
看起来有很多照片的样子。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构图基本都千篇一律,人物就那四个,而场景也只有两种,要么是在那个台球厅,要么是在一个废弃的大楼里。
估计拍摄日期也差不多。
少白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们几个还是经常出去闲的,这附近也很好玩。”
根据照片单薄的内容来看,估计就出去过一次。这话显然是试图让肘子安心的鬼话。
“你知道吗?在这里,有人叫我白哥。”
一句话轻轻的飘下,却像一根针扎入了肘子的心脏。
“你知道吗?”
肘子当然不知道,当然不知道他需要什么。
“在这里,有人叫我白哥。”
“在这里”,他能得到认同,能得到归属。
“有人叫他白哥”,那哪怕,没人真正尊重他也无所谓吧。
肘子就呆呆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我们还是闲的好的……”
少白还在喋喋不休。
手机的屏幕上一张白底黑字的照片一闪而过。
这个异常,自然很快就被肘子捕捉到了。
他也没有声张,只是一把抢过手机,滑动屏幕,试图把照片划回去,定睛一看,就立马质问:“这是什么?”
语气很冷。
肘子一向喜欢给自己另一个温文尔雅,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这样子的人设。虽然他也很爱哭,但他发怒其实是挺少见的。
至少少白还没有见过。
但是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那张照片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元素,跟他旁边的那几张照片中的要素混乱比起来,简单得无法理解,简约得过头。
那是一张确诊报告单。
重度狂躁抑郁症。
署名人:侯白。
也不知道肘子还记不记得少白这个名字只是个外号。
这个因为少白头发白了一半而取的恶意的外号,居然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叫少白时的习惯。
跟在远处伫立着,默默看着这边的杨潇雨比起来,肘子真的,没有什么资格说拯救少白,没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尊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