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崖下的白雾里,影王松开抓着喜羊羊后领的手,看着少年呛咳着从河水里抬起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被背叛的刺痛,也有死里逃生的茫然。
“影……影王?”喜羊羊认出那身标志性的黑色长袍,下意识想后退,却被水流困住。
影王没说话,只是抬手一挥,一股气流托起喜羊羊,避开了湍急的暗礁。他的目光落在少年湿透的衣角上,像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叫我异晓瞳就可以。你的同伴,倒是比我想的更蠢。”
喜羊羊咬紧牙关:“不关你的事。”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影王的声音像崖壁上的寒冰,“要么跟着我,看看所谓的‘友谊’能有多经不住考验;要么……”他瞥了眼下游翻滚的漩涡,“再试一次坠落的滋味,在此期间我会给你一点儿影力”
喜羊羊沉默了。崖上同伴们的哭泣声还隐约能听见,可那声音里的悔意,此刻听来只觉得讽刺。
影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我给你三天。三天后,来怪物城找我。”他转身没入浓雾,黑袍扫过水面,没留下半点痕迹,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别指望你的同伴会来找你——他们现在,大概正忙着安慰那个‘受害者’。”
水面渐渐平静,喜羊羊望着崖顶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而崖上,恬羊羊已经走到了树林深处。她摸出黑色令牌,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他醒了。”
令牌那头传来影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看好他。”
“知道了,老狐狸。”恬羊羊收起令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过你亲自出手救他,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原来这悬崖下面是河流啊……难怪你一点都不着急。』她心里嘀咕着,转身往河流下游的方向走去。
影王要的是能成为下一任影王的“苗子”,而喜羊羊这颗被“友谊”伤透了心的种子,说不定真能在黑暗里开出不一样的花。
至于莲羊羊?恬羊羊嗤笑一声。那种只会躲在别人背后耍小手段的货色,连让她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此刻的悬崖边,莲羊羊正被沸羊羊他们围着安慰,她低下头,用袖子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巩固自己的“地位”。她没意识到,自己精心编织的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弃子。
而河岸边的喜羊羊,终于从水里爬了上来。他望着影王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悬崖顶,最后,一步步走向了与羊村相反的黑暗深处。
河风带着水汽打在喜羊羊脸上,冰凉刺骨,却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湿透的羊毛贴在身上,沉甸甸的,像背负着那些曾经的信任与如今的背叛。
他在岸边坐了很久,直到夕阳把水面染成橘红色。崖顶的声音早已消失,想来沸羊羊他们要么是去寻找“失踪”的莲羊羊,要么是回了羊村,用“悲伤”来掩盖那份未曾信任过他的愧疚。
“异晓瞳……”喜羊羊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岸边的泥土。影王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最痛的地方——他说得对,那些所谓的同伴,确实蠢得让人心寒。
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森林的沙沙声。喜羊羊猛地抬头,看见恬羊羊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影里,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看来你没打算回去。”恬羊羊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却不像之前那样带着嘲讽。她走到他身边,丢过来一块干净的布,“擦擦吧,免得冻死在这儿,老狐狸又要骂我办事不力。”
喜羊羊没接布,只是看着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我们,是他。”恬羊羊指的是影王,“他看上你了,觉得你有成为影王的潜质。”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我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连只兔子都打不过。”
喜羊羊攥紧了拳头。他想起影王说的“影力”,想起刚才在水里感受到的那股托起他的气流——那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力量,强大,却带着令人不安的阴冷。
“我不会加入你们。”他站起身,尽管浑身湿透,脊背却挺得笔直。
“随你。”恬羊羊耸耸肩,转身靠在一棵树上,“反正三天后你要是不去怪物城,要么被老狐狸的人‘请’过去,要么……”她瞥了眼暮色渐浓的森林“死”
她的话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却让喜羊羊心头一紧。他知道影王不是在开玩笑,以对方的势力,要让他在这片森林里消失,易如反掌。
喜羊羊打了个寒颤,终于捡起地上的布,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他看着羊村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火——他们果然没来找他。
“喂,”他突然开口,看向恬羊羊,“影力……是什么?”
恬羊羊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却还是答道:“能让你变强的东西,影王的影力”
“比如?”
“比如……友谊。”恬羊羊说完,不再多言,只是裹紧斗篷,闭上眼睛,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喜羊羊坐在岸边,看着水面倒映的月亮,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树林时,喜羊羊站起身,朝着怪物城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坚定。
恬羊羊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她知道,喜羊羊不是被影王的威胁吓住了,而是被同伴的冷漠推了一把。这颗被伤透了心的种子,终于要主动走向黑暗了。
而羊村里,沸羊羊他们还在为“喜羊羊的冲动”和“莲羊羊的受惊”忙碌着,没人知道,他们曾经最信任的伙伴,正在走向一条与他们截然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