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诃夫走出能源部大楼时,风雪正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横扫街道。他裹紧大衣,却依然能感觉到那股穿透布料的寒意,仿佛不是来自天气,而是从刚刚得知的真相里渗出来的。
“部长,您确定……要把这些公之于众吗?”身后传来科瓦奇犹豫的声音。年轻探员手里捧着那份关于“寒星”陨石的机密文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契诃夫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被冻成一条白练的涅瓦河:“公之于众?现在?”他冷笑一声,“告诉帝都的人们,他们赖以为生的取暖反应堆,可能被人改造成了杀人的冰窖?告诉他们,头顶的天空裹着一层会让世界永远冻结的‘星际薄膜’?那只会让这座城市在三天内变成疯人院。”
科瓦奇沉默了。他知道组长说得对。在绝对的恐惧面前,秩序比纸还脆弱。
“安德烈销毁证据,说明他知道谁在研究‘利用极寒’。”契诃夫的声音低沉下来,“他死在三号反应堆,不是偶然。凶手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手里的‘筹码’——那些能证明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证据。”
两人回到安全局,立刻调来了安德烈近一个月的行踪轨迹。屏幕上,代表副部长的红点在帝都地图上移动,多数时间停留在能源部和家里,但有三个晚上,红点都指向了城东的一处废弃天文台。
“这里十几年前就停用了。”科瓦奇放大地图,“周围是荒地,只有一个守夜人。”
“备车。”契诃夫抓起枪套,“去会会这个守夜人。”
废弃天文台像一座被遗忘的石制巨人,匍匐在雪原上。生锈的铁门被冻住,用力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惊起几只在积雪里觅食的乌鸦。守夜人是个干瘦的老头,裹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的旧大衣,见到他们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安德烈副部长……最近确实常来。”老头搓着冻僵的手,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他每次都带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箱子,进观测室待上两三个小时。昨晚……昨晚他来的时候,脸色特别差,说什么‘他们不会放过我’……”
“他们是谁?”契诃夫追问。
老头猛地摇头:“我不知道!他没说!但他临走前,把那个箱子藏在了观测仪的底座下面,说‘如果他没回来,就让我把箱子交给……值得信任的人’。”
观测室里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中央的老式天文望远镜还保持着指向天空的姿态。契诃夫和科瓦奇按照老头的话,挪开沉重的观测仪底座,果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金属箱。箱子上有复杂的密码锁,锁孔周围凝结着一层薄冰。
“密码……”科瓦奇皱眉。
契诃夫盯着箱子,忽然想起安德烈尸体旁散落的一张纸条,上面用指甲刻着几个模糊的数字——那是三号反应堆的启动日期。他试着输入,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箱子里没有文件,没有磁盘,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透明晶体,里面封存着一缕淡蓝色的雾气,像极了“寒星”陨石的尾迹。晶体触摸起来冰冷刺骨,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这是……”科瓦奇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安德烈的筹码。”契诃夫握紧晶体,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他脊背发凉,“是‘寒星’陨石的核心碎片。有了它,就能精准定位高层大气中的极寒微粒,甚至……控制它们。”
就在这时,天文台外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契诃夫冲到窗边,看到三辆黑色轿车正碾过积雪驶来,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但轮胎上的防滑链和车窗后隐约的枪口,暴露了它们的身份。
“他们来了。”契诃夫将晶体塞进怀里,对科瓦奇和老头低喝,“从后门走!快!”
子弹击穿玻璃的脆响与风雪的呼啸混在一起。他知道,真正的猎杀,现在才开始。这块冰封的筹码,不仅藏着真相,更藏着让世界“重启”的开关——而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它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