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近乎掠夺性的吻,像一道分水岭,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颠覆。
风暴过后,是令人心悸的平静。张峻豪没有道歉,也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但他周身那种冰冷的隔阂感消失了。他依旧沉默,但那种沉默不再带有拒绝的意味,反而像是一种默认,一种无言的接纳。
穆祉丞也同样不知所措。唇上残留的灼热感和肿胀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不敢看张峻豪,只能低着头,假装专注于自己的电脑屏幕,但泛红的耳尖和偶尔走神的模样,早已出卖了他混乱的内心。
一种微妙而黏稠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下午,张峻豪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关于之前内部清理的后续事宜。他听着电话,眉头微蹙,偶尔下达几个简洁的指令。挂断电话后,他揉了揉眉心,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穆祉丞的方向。
穆祉丞正对着一个技术难题发呆,无意识地咬着笔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小动作。
张峻豪看着他那副样子,眼神微微闪动。他忽然起身,走到穆祉丞身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穆祉丞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慌和疑惑。
“这里,”张峻豪没有看他,而是伸手指向屏幕上的某段代码,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激烈亲吻的人不是他,“逻辑冗余,可以优化。”
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屏幕,气息近在咫尺。穆祉丞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冷香,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代码上,顺着张峻豪指出的地方看去。
“……嗯,是的。”穆祉丞的声音有些干涩,“我马上改。”
张峻豪“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就站在穆祉丞身侧,看着他修改代码。这种近距离的、带着审视意味的陪伴,让穆祉丞紧张得手心冒汗,敲击键盘的手指都变得有些僵硬。
然而,在这种紧张之下,却又滋生出一丝奇异的……安心感。仿佛某种断裂的连接,被那个吻强行焊接了起来,虽然粗糙,却异常牢固。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新的、心照不宣的秩序逐渐建立。
张峻豪不再将穆祉丞完全排斥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他会让他参与一些核心项目的技术讨论,会在用餐时默认他坐在茶几对面,甚至会在深夜工作时,允许穆祉丞待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书或写他的“报告”,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紧迫盯人地审阅。
穆祉丞也渐渐适应了这种变化。他不再像惊弓之鸟般时刻警惕,但也无法完全放松。他和张峻豪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轮廓,却谁也不愿意率先伸手将其彻底揭开。
那份百万字的“报告”,穆祉丞依旧在写,但内容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不再仅仅描述“预知梦”和世界差异,开始更多地记录当下的感受,记录他对张峻豪那些细微变化的观察,记录这种复杂关系中他自己的迷茫与沉溺。
他知道张峻豪会看。这是一种无声的交流,一种更深入的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