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后背贴紧岩壁，鞋底早被泥水泡得透透的，脚趾头冻得发麻——刚从老妪的蛊虫突袭里喘匀气，手心的汗还没干，眼前“呼”地就撞来个黑影。
他本能往旁边一滚，肩头擦着冰凉的石面蹭过去，掌心直接破了层皮，火辣辣地疼。
那黑影“咚”地砸在对面岩壁上，碎石簌簌往下掉，露出个半透明的人形：蛇首人身，眼窝空荡荡的，嘴里呼出的气都凝成霜雾，正一寸寸朝他转过来。
“别动！”墨瞳突然从他怀里窜出来，尾巴一甩就把他按在原地，声音都急了，“那是冰髓养的傀！铁器伤不着它，只有火能逼退！”
江小川喘着气，手还停在腰间断剑上，听见这话瞬间僵住。
他刚想问“哪来的火”，就见墨瞳弓起背，右眼的琥珀光忽明忽暗——跟灯油快烧尽的油灯似的，看着就虚。
“你干嘛？”他伸手想拦，没抓住，墨瞳已经猛地朝矿脉深处撞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整片岩层都在震。碎石跟下雨似的砸下来，烟尘混着冰碴子扑了他一脸。
等尘埃稍散，他抹了把脸往前看——一道布满霜纹的青铜门从岩壁里露出来，门心凹槽的形状，竟和他怀里那块玉珏一模一样。
“这……”江小川彻底愣住。
“还愣着？”墨瞳趴在地上，喘得尾巴都抬不起来，“玉珏！快！那傀认主了，三息之内不关门，它能召出第二具！”
江小川手忙脚乱掏出玉珏，刚靠近门缝，右眉的胎记“唰”地又烫了——比刚才还狠，像有人拿烧红的针往他皮肉里扎。
他咬着牙，把玉珏往凹槽里按。
“咔。”
一声轻响，玉珏严丝合缝嵌了进去。紧接着，门缝里渗出股寒气，凝成冰晶悬浮在半空，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来：
“后世有缘人，若想取得冰髓，需承受三道试炼。”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从门内激射而出——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直取江小川咽喉。
他脑子瞬间空白，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上回还能靠玄丹炸雷火，这回鞋底空空如也，连个能爆的东西都没有。
眼看剑气就要穿喉，墨瞳突然跃上他肩头，尾巴一横挡在胸前，急喊：“用我的尾巴挡！”
“轰！”
雷光炸开，剑气斩在尾尖，黑毛瞬间焦卷，可皮肤竟没破。
江小川瞪大眼——焦毛底下，一道紫金纹路一闪而过，像符咒，又像某种古老的印记。
剑气散了，墨瞳“咚”地摔在地上，尾巴蜷了两圈，装模作样地哼唧：“咳……本座就是神魂震荡了下，别用那种看快死猫的眼神瞅我。”
江小川没动，目光死死盯着它尾尖——那纹路，竟和玉珏背面的小兽刻痕一模一样。
“你早知道？”他嗓音有点哑。
“知道什么？”墨瞳赶紧翻个身，尾巴尖轻轻一抖，把那纹路藏得严严实实，“本座连自己昨天拉了几颗丹都要查三天黄历，还能预知这破门的机关？”
江小川没接话，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鞋底。泥水还在往下滴，袜子湿透了，脚趾头冻得发紫。
他忽然笑了下：“我家猫说，现在连个爆丹的本钱都没有了。”
墨瞳耳朵动了动，没吭声。
他抬头看向青铜门：“但你也说过，三品丹药根本不放在眼里。”说着，伸手把玉珏彻底推进凹槽，“那这破门后头的东西，你更该不屑一顾吧？”
“咔哒、咔哒、咔哒——”
三声闷响，青铜门缓缓开启。寒风扑面，带着股说不清的气息：像铁锈混着雷火，又夹着一丝极远的龙吟。
墨瞳突然抖了下耳朵，尾巴不自觉缠上江小川手腕：“这门后……有天道碎片的味道。”
江小川没动，右眉的胎记却微微亮了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门开的刹那，他眼角余光瞥见空中闪过道虚影：似猫非猫，似龙非龙，背生双翼，一闪就没了。
墨瞳尾巴尖的紫金纹也跟着亮了半瞬，又飞快熄灭。
“你看到了？”江小川低声问。
“看到什么？”墨瞳立刻装傻，“本座只看见你一脸要进坟头的觉悟，能不能别把本座也拖下水？这门后要是棺材铺，本座可不赊账！”
江小川没理它，往前迈了一步。
门内幽深得像深渊，寒气逼人，可他脚底却像生了根。他抬手摸了摸右眉，指尖沾了点湿——不是血，是汗，混着刚才蹭破的皮，有点咸。
“你要是怕，现在还来得及缩回去。”他轻声说。
“本座怕？”墨瞳冷笑，“本座当年一口吞过雷劫，你当是吹牛皮？”
话没说完，尾巴却悄悄缠得更紧了些。
江小川嘴角一扬，抬脚跨过门槛。
寒风扑面，吹得他破灰袍猎猎作响。门内漆黑一片，只有脚下隐约浮现的符文一路延伸——像是被人用雷火一笔一划刻出来的。
墨瞳趴在他肩上，耳朵贴紧他脖颈，声音压得极低：“第一道试炼过了，不代表后面能活着出来。”
“我知道。”江小川往前走，脚步没停。
“那你为什么还要进？”
“因为你刚才用尾巴替我挡了那一剑。”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尾巴上的纹，和玉珏是一对。”
墨瞳没吭声，尾巴尖轻轻颤了下。
江小川继续往前走，忽然觉得右眉又是一烫——这次不是痛，是暖，像有股暖流从血脉里涌上来。
他低头看去，脚下的符文竟开始泛紫，一道道亮起来，跟被唤醒的雷脉似的。
“这路……在认你。”墨瞳喃喃道。
“不是认我。”江小川停下，抬手摸了摸肩上的黑猫，“是认你。”
墨瞳猛地抬头，琥珀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就在这时，前方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叮”——像金属坠地，又像某种锁链断了。
江小川刚要抬头，肩上的墨瞳突然炸毛，尾巴“啪”地甩直，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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