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右手还在抖，掌心被墨瞳咬的牙印火辣辣疼，跟有根烧红的针在皮下乱戳似的。他低头瞅了眼，血是凝住了，可那几个小孔拼的形状——怎么看都像个“饕”字！
“你下次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他抽了抽手，“再这么来一回，我半条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墨瞳趴在他肩头，耳朵耷拉着，尾巴尖那截紫纹忽明忽暗，喘气声比刚才粗了不少。“本座要是提前说，你现在早成魂飞魄散的干尸了。”它眯着眼，琥珀色右眼里的金光还在转，“三十六个阴魂围着你打转，你倒好，还在这儿计较牙印深不深？”
江小川没吭声——他确实感觉到了。
就刚才冰凤一消失，空气里突然飘来股阴冷味儿，跟有人把一坛子烂透的香灰倒进风里似的。紧接着，四周岩壁的裂纹开始渗黑雾，雾里浮出来一个个矮小结实的身影，穿得破破烂烂的红衣，脸上画着贼诡异的笑脸，手里还拖着铁链，正慢悠悠朝他们围过来。
“这些是……童子？”
“噬魂童子。”墨瞳声音压得低，“血衣楼的阴损招儿，拿活人魂魄喂出来的，炼成不死不灭的杀阵傀儡。三十六个一组，围成幽冥阵，专门吞神识的。”
江小川咽了口唾沫：“那咱们现在能跑不？”
“不能。”墨瞳尾巴一甩，“退路早被封了，你看脚下。”
他低头一看，地面不知啥时候裂了一圈细纹，跟玉珏上的血纹一模一样，还正缓缓往中间收，活像一张要合上的嘴。
“所以你才咬我？用我的血画符？”
“不然呢？”墨瞳冷笑一声，“你灵力被寒气冻住大半，胎记还结着冰，雷引诀根本转不动。本座只能借你血脉引雷，破这破阵法！”
话音还没落地，最近的那个红衣童子“咔”地咧嘴一笑，猛地拽了下铁链，锁头“呼”地朝江小川砸过来。
江小川赶紧侧身躲，链子擦着他肩膀飞过去，“轰”的一声把石壁炸出个深坑。他刚想骂街，就发现坑里残留的黑雾正顺着自己伤口往皮肤里钻——脑子“嗡”地一沉，眼前突然一黑！
他看见自己跪在江家祠堂，头顶悬着一口血佛，满门族人都跪在两边，嘴里念着往生咒。父亲被钉在房梁上，双眼空洞洞的；母亲的手朝他伸过来，可伸到一半就化成灰了。
“滚！”他猛地甩头，一拳砸在地上，靠着手心的疼把自己拽回现实。
墨瞳已经跳到他跟前，尾巴一扫，把几缕黑雾抽散了。“别瞅他们的眼睛！那是摄魂幻术！守住心神，听我指挥！”
“你说咋干就咋干！”江小川抹了把脸，干脆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不少。
“把你那块破铁片拿出来。”
江小川一愣：“现在？”
“废话！它认主的时候到了！”
他赶紧从怀里摸出那枚锈得不成样的铁片，刚握在手里，胎记突然“嗡”地一震，一股热流直冲指尖。铁片“铮”地颤了一下，居然自己飞了出去，悬在半空，正对着他眉心的胎记。
两道雷光同时亮起来，一道红一道紫，在空中撞在一起。
“引雷诀走左手，血符走右手！”墨瞳低吼，“别停！”
江小川立马照做。左手指尖聚起雷光，右手按在地上那道没画完的血符上。眨眼间，三道粗得吓人的天雷从云层里劈下来，直奔阵心。
可那些童子动作整齐得离谱，一个挨了打，剩下三十五个立刻分摊伤害，雷光刚落地，就被黑雾吸走大半。
“不够啊！”江小川急了，“根本破不了阵！”
“谁说要靠你破了？”墨瞳突然跳起来，尾巴狠狠抽在铁片上。整条尾尖的紫金纹路瞬间亮得刺眼，跟活过来似的，顺着雷光蔓延出去，在地上勾出一个巨大的饕餮图腾。
雷光被引着，全往阵眼那个带头的童子身上劈。
“轰——！”
童子的脑袋直接炸开，黑雾四处散，露出里面一颗黑得跟墨似的魂核。更邪门的是，魂核表面居然刻着一道细小的饕餮纹，跟墨瞳尾巴缺的那部分一模一样！
“果然……”墨瞳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他们在用我的本源，养这种破东西。”
江小川顾不上多问，趁阵型乱了，冲上去一脚踹翻两个童子，抬手就是一记雷掌。可其他童子反应超快，立马补上来，铁链缠在一起织成网，眼看就要把他困住。
“别管他们！”墨瞳嘶吼，“杀阵核心已经破了，剩下的都是行尸走肉！走！”
江小川转身就跑，可刚迈两步，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他回头一看——那颗被炸碎的魂核居然飘了起来，黑雾重新聚在一起，童子的脑袋一点点长回来，脸上还是那副诡异的笑。
“这都死不了？！”
“它们靠魂核续命。”墨瞳喘着气，“只要核心不毁，就能无限重生。”
“那咋破？”
“毁核。”
话音刚落，墨瞳突然扑出去，爪子直插魂核。童子挥着铁链挡，却被它硬生生撕开，爪子深深嵌进那团黑球里。
“给我——碎！”
“嘭”的一声爆响，魂核炸了，黑雾哀嚎着散了。剩下的童子瞬间僵住，接着一个个跟断线木偶似的倒地，红衣化成灰，铁链也断成了节。
江小川松了口气，转身去扶墨瞳：“行了，结束了。”
墨瞳没应声。它站在原地，尾巴耷拉着，右眼的金血顺着眼角往下淌，身子还微微发抖。
“你咋了？”江小川伸手想扶。
“别碰！”墨瞳猛地后退一步，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接着整个人弓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下一秒，它一张嘴，“呕”地吐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珠子，掉在地上“咚”地一声闷响。
江小川愣住了：“这是……？”
墨瞳喘着气，抬起爪子，颤巍巍指着那珠子：“本座……被割走的本源碎片。”
空气一下子静下来。
江小川蹲下身，小心翼翼捡起珠子。入手冰凉，表面还隐约有血纹在动，居然跟掌教袖口的咒印有点像。
“它咋会在这东西身体里？”他抬头问。
“有人……用我的血，炼出了伪饕餮。”墨瞳声音哑得厉害，“这碎片，是它们认主的钥匙。也是……本座残缺的证明。”
江小川沉默了一会儿，把珠子塞进怀里。“那你现在咋办？”
墨瞳抬头看了看天，乌云还没散，远处传来骨刀破空的呼啸声。
“走。”它低声说，“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你不跟我一起？”
“本座得去找剩下的。”墨瞳舔了舔嘴角的血，“三十六个童子，不止这一颗碎片。”
江小川盯着它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扯下自己的袍角，替它擦掉脸上的血痕。
“那你得活着回来。”
墨瞳哼了一声：“本座还没吃够你的玄丹，哪能死？”
远处，第一柄骨刀划破空气，直奔他们而来。
江小川抓起墨瞳，转身就跑。风在耳边呼呼响，怀里的珠子贴着胸口，凉得像块冰。
可他知道，这块冰，迟早会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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