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右眉那道裂口还在渗血，紫红色的血丝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断剑上发出轻微的“滋”声。他抬手抹了一把，指尖刚碰到伤口，整条手臂就像被雷劈过一样麻了一下。
“别碰！”墨瞳猛地从他肩头跳开，尾巴一甩拍在他手腕上，“你这脑袋现在是个活阵眼，随便乱动会引雷炸自己。”
江小川喘了口气，咬牙把断剑插进地面撑住身体。刚才那一击耗得太多，经脉里像塞满了烧红的铁砂，一动就疼。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玉珏，那东西还在发烫，表面血纹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接下来怎么办？”他声音有点哑。
“你还想怎么办？”墨瞳蹲在地上，爪子扒拉着陆晚晴给的那个储物袋，“人都快被炼成祭品了，你还想着救人？先把自己保住再说！”
话没说完，那袋子突然抖了一下，一道紫电夹着寒霜从袋口冲出，在空中凝成一张符箓的模样。江小川下意识往后退半步，胎记又是一阵灼热。
“这是……紫电青霜符？”他皱眉，“不是说这种符早就失传了吗？”
“废话少说。”墨瞳盯着那符，耳朵微微抖动，“它在动。”
果然，那符上的纹路开始流转，紫电如蛇游走，霜纹缓缓铺展，竟在半空中勾勒出一片山岭轮廓。江小川眯眼一看，认出了几处地形——南疆独有的三叉峰、断龙崖，还有那条常年雾气不散的黑水河。
“地图？”他低声问。
“不止是地图。”墨瞳尾巴尖轻轻颤了颤，忽然往前一探，紫金纹路一闪而过。就在它触碰到符文核心的瞬间，整张符“嗡”地一震，原本分散的三个红点猛然亮起，连成一线。
“锁链断了。”墨瞳的声音低了下来，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原来……是这里。”
“什么锁链？”江小川追问。
“本座当年被封印的阵眼。”墨瞳收回尾巴，抬头看他，“这张符不是什么指引，是警报。有人破了第一道封印，把我的一块魂扯出来了。”
江小川愣住：“你的魂？被谁？”
“还能有谁？”墨瞳冷笑，“那个穿白袍爱哭的疯子，最喜欢拿别人的命当棋子。他把我的分魂炼进了阵法，当成驱动血阵的‘芯子’。”
江小川沉默了一瞬，忽然想到什么：“所以刚才那饕餮虚影……不是幻象？”
“那是我被割出去的魂在叫。”墨瞳转头盯着他，“你以为它为什么冲你吼？它认得你身上的味道——雷纹、噬灵体、还有这破铁片的气息。它是想告诉你，救它，就是救我。”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江小川低头看着鞋底，黑珠依旧滚烫，但比起之前，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像是在回应那张符。
“去南疆？”他喃喃道。
“不去也得去。”墨瞳一爪拍在符上，“你要是不想满城百姓真变成祭品，就得先把这根‘芯子’拔了。否则等血月完全升起，整个北荒都会被拖进地底，变成养阵的养料。”
江小川没再说话，伸手去拿那张符。刚一触碰，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经脉里的雷劲顿时乱了一拍，胸口闷得像压了块石头。
“别硬来。”墨瞳拦住他，“这符排斥外力，只有带着分魂气息的人才能碰。刚才要不是我尾巴上有旧印，早被冻成冰渣了。”
“那你来控？”江小川问。
“本座可没兴趣替你打工。”墨瞳咧嘴，“不过……你鞋底那颗珠子，沾过我的本源。让它碰一下，符就能认主。”
江小川弯腰，小心翼翼把黑珠取出来。珠子刚离开鞋底，温度骤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雷纹，和他右臂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把珠子轻轻按向符箓。
接触的刹那，紫电猛地暴涨，霜纹如藤蔓缠绕而上，整张符瞬间重组，南疆地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幅模糊的画面——
第一幅：一座深埋地底的石殿，中央悬着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周围十二根锁链钉入岩壁，每根锁链末端都连着一具干枯的躯壳。
第二幅：一片乱葬岗，尸骨堆积如山，中间立着一根断裂的青铜柱，柱顶嵌着一块泛紫的碎骨。
第三幅：一处悬崖洞窟，岩壁上刻满饕餮图腾，正中央有一道裂缝，里面隐约可见一只闭着的眼睛。
“三个地方。”江小川声音低沉，“都是你的分魂？”
“至少曾经是。”墨瞳盯着那颗黑色心脏，“第一个最危险，已经被炼化成阵心。第二个……可能是残片。第三个……”它顿了顿，“那只眼睛，是我最早被封印的地方。”
江小川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右眉伤口一阵抽搐。他抬手一摸，指尖沾了点紫血，低头一看，那血丝竟在掌心扭动，慢慢拼出一个字：
**吞**
和之前一模一样。
“又来了？”他皱眉。
“不是又来了。”墨瞳盯着那个字，声音忽然变了，“是它在回应。”
“谁？”
“第三个地方。”墨瞳尾巴绷直，“那只眼睛，还没死。它在等你过去。”
江小川心头一紧：“等我干什么？”
“吃你啊。”墨瞳冷笑一声，“你以为饕餮为什么叫吞天兽？我们从来不救谁，只吃能帮自己的人。你现在身上有雷纹、有噬灵体、有铁片、有黑珠，还流着带雷性的血——在它眼里，你就是一顿大餐。”
“所以你是让我送死？”
“我是让你变强。”墨瞳抬起琥珀色的右眼，直视着他，“你真以为雷纹淬体就完了？那只是开始。真正的饕餮战体，得靠吞掉自己的分魂，才能觉醒。”
江小川没吭声，只是低头看着那张符。紫电还在闪，霜纹缓缓流动，仿佛在等待他的决定。
远处传来沉闷的震动，地牢的石壁开始龟裂，血线暴走，那些傀儡的眼眶里不断渗出血珠，空洞的嘴里发出低哑的呜咽。
“时间不多了。”墨瞳跃上他肩头，“选吧，是留在这里等全城变成祭品，还是跟我去南疆，把属于我的东西抢回来？”
江小川深吸一口气，把符箓收进储物袋，顺手将黑珠塞回鞋底。
“走。”他说。
墨瞳咧嘴一笑：“这才像话。”
它尾巴一扫，雷火轰向头顶岩层，轰然炸开一道缺口。月光斜照下来，映出两人跃起的身影。
就在他们冲出地牢的瞬间，墨瞳背脊的鳞片忽然泛起一丝紫纹，转瞬即逝。
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尾巴，低声喃喃：
“原来……不止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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