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脚底刚踩上那层粉红肉膜，整片腔体就猛地一缩，血管亮起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吞咽声，震得他耳膜发麻。
“墨瞳！”他一把将怀里还在抽搐的黑猫往前一推，“醒醒！咱们现在是在谁肚子里？”
墨瞳耳朵抖了抖，尾巴软趴趴地扫了一下他的手腕：“别吵……消化液都酸了，说明快吐了。”
话音未落，头顶上方的肉瘤囊泡突然剧烈晃动，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上方传来，两人像被卷进漩涡般向上拖去。
“不是吐，是反胃！”江小川抱紧断剑，整个人被甩得东倒西歪。
眼前一亮，他们直接从一口巨大裂缝中喷了出来，摔在一块冰冷石面上。腥风扑面，四周雾气翻滚，前方立着一块三丈高的巨石，表面布满裂纹，中间一道竖缝如同闭合的眼睛。
三生石。
石头底部刻着两个字：**因果**。
江小川喘着气爬起来，低头一看，掌心那道细小裂痕还在渗血，滴滴答答落在石面上。每滴一滴，石缝就微微张开一点，像是在呼吸。
“这玩意儿还得喂血？”他抹了把脸，“我家猫说，门票不该这么贵。”
墨瞳瘫在地上，半眯着眼：“本座刚才吞的是钥匙，不是胃药……你再让我喝点啥，我真要拉出前世记忆了。”
江小川没理它，掏出铁片贴在石面上。铁片嗡嗡震动，表面浮现出一条蜿蜒纹路，和三生石的裂痕走势完全一致。
“看来真是它带路来的。”他咬破手指，把血涂在缝隙边缘。
咔——
一声轻响，石面裂开一道细缝，一道微弱金光从中透出。
可就在这时，右眉胎记一阵发闷，像是被什么压住了，雷纹毫无反应。
“坏了。”他皱眉，“灵力卡住了。”
“废话。”墨瞳哼了一声，“你当孟婆汤是糖水？那是天道设的防火墙，专杀外挂程序。”
江小川盯着那道细缝：“不开不行，你刚才看到的画面，跟九曜有关，也跟我有关。”
“所以呢？”
“所以得看下去。”他抬手就要再割手腕。
墨瞳忽然睁眼，右瞳金光一闪，猛地抬头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石缝上。血里还裹着一片碎鳞，正是之前从孟婆汤里吐出来的那块。
轰！
整块三生石剧烈震动，裂缝瞬间炸开，金光冲天而起。碎鳞融入血液，在空中化作一串蝌蚪文，顺着石面游走，最终拼成一行古字：
**“祭品不自愿，轮回即骗局。”**
江小川心头一震。
还没来得及细看，眼前景象骤变。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破碎虚空之中，脚下是断裂的星辰残骸，头顶悬浮着九块晶石，每一块都刻着奇异符文。其中一块晶石上，赫然印着一道闪电状纹路——和他右眉胎记一模一样。
一个庞大身影被锁链贯穿四肢，悬于中央。那是只通体漆黑的巨兽，头生双角，背展巨翼，尾如龙鞭，正是饕餮真形。
九曜吞天兽。
“我们愿以本源献祭，换取天地重归平衡。”巨兽开口，声音如雷贯耳。
天际传来一道温和嗓音：“尔等大义，苍生铭记。自此之后，轮回有序，万灵归位。”
巨兽闭目，周身光芒暴涨，正要自毁。
就在那一刻，那道温和嗓音忽然转冷，带着一丝讥诮：“祭品已归位，轮回重启。”
轰——
画面炸裂。
江小川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全是冷汗。断剑横在身前，剑脊上的雷纹正微微脉动，护住了他的意识。
“看到了？”墨瞳趴在一旁，声音沙哑。
“你……是被骗的。”江小川抬头，“它们说自愿，其实是被算计了。”
“哼。”墨瞳甩了甩尾巴，“本座早觉得不对劲。那天道说话太客气，客气得不像人。”
江小川还想说什么，忽然察觉空气凝滞。
雾气开始旋转，地面微微震颤，十二柄骨刀凭空浮现，呈环形包围三生石，刀刃朝内，缓缓转动。
往生咒阵。
“终于找到你们了。”血衣楼主从雾中走出，白衣无尘，红眸幽深，指甲缝里渗着暗红液体。
江小川立刻握紧断剑，却被墨瞳用尾巴拦住。
“别动。”它低声说，“他在等我们出手破阵。这阵法靠反击之力运转，越挣扎困得越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站着等他请喝茶？”
“本座有个主意。”墨瞳眯起琥珀色右眼，“但需要你配合——把铁片给我。”
“你又要吞？”
“这次不是吞，是借。”它尾巴一卷，铁片自动飞入嘴中，咔嚓两下咬碎，“南疆巫族留的东西，本来就跟罗盘是一对。现在拼上了，信号满了。”
江小川一愣：“你说啥？”
话音未落，三生石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三人尽数笼罩。石面浮现出最后一行字：
**“因果已显，轮回重启。”**
血衣楼主非但没有抵抗，反而仰头大笑：“终于……找到你了。”
金光中，墨瞳尾巴根部那撮新长出的紫黑绒毛忽然发光，与胸口位置隐隐共振。江小川怀里的青铜罗盘碎片也剧烈震颤，竟自行飞出，贴在铁片碎屑上，拼成完整圆盘。
血影、金光、碎石纷飞。
江小川只觉身体一轻，仿佛被抛入湍急河流。他本能地伸手去抓墨瞳，指尖刚触到绒毛，就听见它低声说：
“记住，别信天道说的好听话——”
雾气彻底吞没了视线。
下一瞬，脚底重新踩上实地。
四周安静得出奇。
江小川踉跄一步，扶住身旁石柱。抬头看去，天空是暗紫色的，挂着两轮残月。远处有一座倾斜的塔楼，顶端插着半截断剑，随风轻轻晃动。
墨瞳趴在他脚边，尾巴尖还在发光。
血衣楼主不见了。
三生石也不见了。
只有那枚拼合完整的青铜罗盘，静静躺在他掌心，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塔楼方向。
江小川蹲下身，拍了拍墨瞳脑袋：“喂，醒醒，咱这是到哪儿了？”
墨瞳耳朵动了动，懒洋洋睁开眼：“本座不知道，但这里的灵气……闻着像过期丹药。”
江小川站起身，把断剑插回腰间，抬头看向那座塔楼。
风吹过来，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他摸了摸右眉，胎记依旧发闷，但这一次，皮下似乎有东西在缓缓流动。
像是一道封印，正在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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