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脚底刚稳住，整个人还晃着神，眼前寒光一闪，三把长刀已经劈到脸上。
他连滚带爬往后一扑，断剑卡在腰间没来得及拔，右眉猛地一烫，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针扎进皮肉。下一瞬，紫光从眉心炸开，像一道闪电扫过空气。
“咔。”
三名黑甲侍卫动作戛然而止，刀锋离他咽喉只剩半寸。他们皮肤迅速泛白，关节僵硬，眨眼间化作三尊石像，连眼珠都凝固在瞳孔扩张的状态。
江小川趴在地上喘气，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结果指尖刚碰地，一层薄霜“滋”地蔓延出去，冻裂了脚边一块碎石。
“别动！”墨瞳从他肩头滚下来，缩成一团黑乎乎的球，尾巴紧紧缠住自己脑袋，“再动一下，你就要把自己也冻成冰疙瘩了。”
“啥情况？”江小川压低声音，“刚才那光……是我干的？”
“你胎记放的炮。”墨瞳眯起琥珀色的右眼，盯着那三具石像，“但问题不在光，在他们身上——你看甲胄缝隙里冒的黑烟。”
江小川凑近一看，果然有缕缕黑雾从石像铠甲缝里渗出，扭曲几下，竟拼出半个残缺符文，像是谁用血画了一半又擦掉的咒语。
“往生咒？”他皱眉。
“答对一半。”墨瞳尾巴一甩，“这是血衣楼控傀儡的手段，拿死人炼的‘影傀’。没灵识，只会杀人，比木偶难缠十倍。”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快不慢，像是踩着同一个鼓点。
“十二个。”墨瞳耳朵抖了抖，“全围上来了，刀阵都布好了。”
江小川咽了口唾沫：“能不能绕？”
“不能。”墨瞳冷笑，“你现在脚下这片地，是时空裂缝的夹层，出口被锁了。他们不是来杀你的，是来堵门的。”
“所以咱现在是困在墙缝里的老鼠？”
“准确说，是快被踩死的老鼠。”
江小川抹了把脸，抬手想去摸储物袋里的丹药，结果手指刚动，掌心突然一阵发烫。低头一看，三生石留下的金光余温还没散，正和右眉胎记隐隐呼应，像是两团火隔着皮肉在打架。
“别运气。”墨瞳突然拍他后脑，“你现在神魂刚洗过一遍，本源不稳，一动灵力就往外漏。”
“那我刚才那道光呢？”
“那是你胎记自带的压制效果。”墨瞳哼了一声，“噬灵雷纹天生克邪祟，影傀算阴傀儡的一种，见了你跟耗子见猫似的。可你要是乱用，胎记反噬起来，先废的是你自己。”
江小川听得头皮发麻：“所以我是外挂，但电池会炸？”
“聪明。”
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微微震颤。十二道黑影从雾中浮现，清一色黑鳞甲，胸前刻着“江”字篆纹，手中长刀斜指地面，步伐一致，连呼吸节奏都没有。
“这真是我江家的人？”江小川嗓子有点干。
“曾经是。”墨瞳冷冷道，“现在只是被抽了魂、灌了咒的壳子。你爹当年逐你出门时，大概没想到这些人有一天会被用来追杀你。”
江小川没吭声，右手悄悄摸向鞋底——那里藏着一颗他藏了三个月的玄丹，本来打算饿极了才啃一口。
他抠出来，塞嘴里咬碎。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凉意顺喉咙滑下，直冲四肢百骸。他打了个哆嗦，呼出的气瞬间结成一片细霜，飘落在地，竟隐约显出一只凤凰形状的冰影，转瞬即逝。
“你这丹药……”墨瞳忽然抽了抽鼻子，“怎么有股我的味儿？”
“啥？”
“我说你藏的这颗丹，芯子里带了我的本源气息。”墨瞳尾巴一卷，把他鞋底剩下的几粒碎渣扒拉出来闻了闻，“难怪你一直没吃坏肚子——早被我的口水污染过了。”
江小川：“……你什么时候舔过我鞋底？”
“本座路过的时候顺嘴蹭的。”墨瞳理直气壮，“移动充电宝还得定期保养呢。”
正说着，十二名影傀同时抬刀，刀尖朝内，缓缓围成一圈。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咔嚓”声，像是玻璃被无形的手掰开，四周空间出现蛛网状裂痕，将他们彻底封锁在中央。
“锁灵困杀阵。”墨瞳低吼，“别让他们合拢，否则你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江小川拔出断剑，刚想运转《九霄雷引》，右眉却猛地抽痛，灵力在经脉里乱窜，差点逆冲入脑。
“不行！”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蠢货！”墨瞳怒骂，“这时候你还想靠自己？用我的血！”
话音未落，它猛然张口，一口咬在自己尾尖，鲜血飞溅而出，正好落在江小川眉心。
胎记“嗡”地一震，紫光暴涨，顺着额头流下，像是活物般钻进血管。江小川浑身一激灵，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凝聚出一根冰锥，通体幽蓝，边缘带着细密锯齿。
他没多想，抬手一刺。
冰锥破空而出，正中阵眼——一名影傀胸口的“江”字纹。
“咔啦！”
那名侍卫胸口瞬间冻结，冰层蔓延全身，紧接着“砰”地炸开，碎片四溅。阵型出现缺口，空间裂痕也开始崩塌。
“走！”墨瞳尾巴猛然甩出，整条身躯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漆黑虚影——头似鹰，背生双翼，尾如鲸摆，赫然是一只鲲鹏模样。
“轰！”
鲲鹏虚影双翼一振，狂风席卷，时空屏障应声碎裂，裂口处露出一条幽暗通道。
江小川抓起断剑，扛起墨瞳就往里冲。身后十二名影傀齐齐转身追击，刀光连成一片，却被鲲鹏尾翼掀起的气浪掀翻在地。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裂缝时，墨瞳突然闷哼一声，虚影溃散，真身跌回江小川怀里，尾巴尖还在滴血。
“喂，没事吧？”江小川脚步不停。
“死不了。”墨瞳喘了口气，“就是本座的血不能白流——你刚才那一击，用的是我的冰蚀本源，不是你的灵力。”
“所以那冰锥……是你给的？”
“不然呢？你以为你天生就会结冰？”
江小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有残余寒气，轻轻一碰墙壁，霜纹立刻蔓延开来。
“那你岂不是……等于给我开了外挂？”
“暂时的。”墨瞳眯眼，“等血效过了就得重新咬一次。不过下次可能不止是尾巴——本座考虑咬你屁股。”
“别闹了。”江小川加快脚步，“出口在哪？”
“顺着通道往前，看到光就跳。”
两人冲出数十丈，前方果然出现一丝亮色。江小川深吸一口气，抱着墨瞳纵身一跃——
就在身体即将脱离裂缝的刹那，他眼角余光瞥见虚空碎裂处，浮现出一个残缺的“南”字，笔画歪斜，像是被人匆忙刻下又抹去一半。
他没来得及细看，整个人已被抛入一片开阔地带。
落地时踉跄几步，终于站稳。四周荒芜，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他低头看向掌心，发现不知何时攥着一片紫黑色绒毛，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利刃削断的。
墨瞳趴在他肩头，尾巴轻轻抽了抽。
“喂。”它忽然开口，声音低了些，“刚才那一击……是不是感觉特别顺？”
江小川点头：“就像手自己知道该往哪刺。”
“那是因为。”墨瞳顿了顿，“我的血和你的雷纹，开始认对方了。”
江小川愣住。
“别傻笑。”墨瞳甩了甩尾巴，“下次再用这招，我可要收利息——至少五颗玄丹，外加一顿烤鸡。”
江小川刚想回嘴，忽然察觉右眉胎记又开始发烫。
他抬手摸去，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一缕紫光悄然渗出，顺着食指流下，滴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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