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一年,女友方梦每次约会雷打不动地带一瓶奶茶。
直到我在头上摸到隆起的、坚硬的骨突,跑去动物园找她对质时,却在她的休息室里看到了那个‘特制奶茶包’的说明书
‘鹿蜀转化剂,慢性,持续服用一年可使人类鹿化,终成其子,伴其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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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早上,我在头上摸到隆起的、坚硬的骨突
指尖的触感冰冷而诡异。
那不是痘痘,不是肿块,是坚硬的、带着某种弧度隆起的……角质?骨头?
我猛地缩回手,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疯狂地擂动胸腔。
浴室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镜面,我胡乱地抹开,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
额头两侧,发际线之下,对称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凸起,硬得硌手。
昨天还没有的。
不,也许有,只是我没发现。
最近总是头晕,嗜睡,偶尔耳鸣,听见一些不存在的声音,像遥远的鹿鸣。
我以为只是工作太累。
直到此刻,这诡异的生理变化将一种潜伏已久的不安彻底引爆。
02
我赶紧去医院检查。
医生拿着片子,看了又看了,看看我。
“你最近头部是不是受到什么撞击?”
“我没有,最近都没有什么撞击,医生,我头部骨突这个到底是什么?”
医生诡异地说:“像小鹿的刚长出来的鹿角。”
“鹿角?医生你不要吓人,我好好端的一个人怎么会长出鹿角?”
“毛茸茸、充满血管和神经的柔软组织,外面包裹着一层带有短毛的皮肤,这被称为鹿茸,你这个骨突是硬的。”
“我就是说不是………”
“但是骨突里面是柔软组织,充满血管,就是新的组织,确实像小鹿的刚长出来的鹿角。”
医生的话让我死心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长出鹿角呢?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的各项检查,都与正常人有所差别。我用你的数据与鹿的数据对比,你的各项数据正在向鹿靠近,也就是说你正在鹿化!”
“鹿化?医生莫不是开玩笑吧,我为什么会鹿化?”
“你这种慢性化情况,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你本来就是一头鹿,只是你不自知。”
“不可能,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异样。”
“那就是第二种情况被下药了。”
下药,我被谁下药?最近我没有得罪人啊。
“医生,要怎么样才能治好我?”
“找到你吃的是什么药,或许我能帮你。”
谁给我下药了呢?
胖子?不可能我很久没有和他吃过饭了。
难道是邻居张阿姨?最近和她吵过架?
也不可能啊
“想想谁让你一直在吃或者喝的是什么?”
“啊,是我女友方梦,每次约会她都要我喝她“亲手调制”的奶茶!”
03
方梦。
奶茶。
一年了,整整一年,每一次约会,她都会笑盈盈地递给我一瓶她“亲手调制”的奶茶,口味从不重样,说是独家配方,只给我一人。
我从未怀疑,甚至享受着这份被朋友戏称为“齁甜”的专属宠爱。
可现在……
一个疯狂的、令人窒息的念头窜入脑海,带着毒蛇般的寒意。
我冲回家里,颤抖着手从垃圾桶里翻出昨天约会喝空的那个奶茶瓶。
瓶身内侧,靠近瓶底的地方,沾着一点点极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残留。
我以前从未注意过,即便注意到,大概也只会以为是奶粉未融化。
鬼使神差地,我脑海里闪过昨天下午去找方梦时的一幕。
她工作的动物园鸟类馆后台休息室,门虚掩着,我正准备进去,却瞥见她正背对着门,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小纸包里的粉末倒入一个空的奶茶瓶中,神情专注而……冰冷。
那眼神,不是我熟悉的温柔,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残忍。
当时她解释说是在分装新买的营养补充剂,给园里的鸟儿用的。
我信了。
我爱她,怎么会不信?
但现在,这额角的骨突,这身体的异状,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恐惧的闸门。
03
一年前,那晚的雨来得急,我狼狈地缩在便利店窄窄的屋檐下,试图躲避被风吹斜的雨丝。
刚站定,一转头,才发现角落里早已有人。
一个女孩,同样被这场猝不及防的雨困在了这里。
我们相视一笑,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尴尬。
安静得只剩下雨声。我偷偷打量她,她正望着雨幕出神,侧脸在湿漉漉的霓虹灯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忽然一阵风裹着冷雨扑来,我们都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距离在不经意间拉近,近得我能闻到她发梢淡淡的清香。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眼神像受惊的小鹿,湿润而明亮。
我慌忙找话:“这雨……下得真大啊。”
“是啊,”她笑了,声音温柔得几乎要融在雨声里,“不过也挺好的。”
“好在哪儿?”我好奇。
“不然怎么会遇到同样躲雨的人呢?”她说这话时,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带着一点俏皮和真诚。
就这样,我认识了这个温柔的女孩并和她恋爱。
我想起来,我和她恋爱这一年发生的种种诡异的事情。
那时阳光还好好的。
方梦挽着我的手,在朋友羡慕的目光中,将温热的奶茶塞进我手里。
“尝尝,新口味,加了桂花蜜。”
她总是这样,体贴入微。
记得我所有喜好,雨天一定会带伞来接我下班,我稍微皱下眉她就能察觉我的情绪。
朋友们都说我走了大运,捡到这样一个完美女友。
我也曾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
一年前,我在一次自驾穿越西北无人区归来后不久认识了方梦,她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当时因旅途惊险而有些晦暗的心情。
那趟旅行出了点小意外,我在荒原上撞死了一头突然窜出的鹿,车也轻微受损,让我后怕了很久。
和她在一起,我感到被治愈。
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丝微小的不和谐音。
她从不喝我那瓶奶茶,总是托着腮,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喝光,说“看你喝我就开心了”。
我若推说太甜不想喝,她眼中会瞬间蒙上委屈的水雾,让我立刻心生愧疚,乖乖喝完。
每次约会,十有八九会下雨,她笑着说我们是“雨神CP”。
我对味道敏感,总觉得这奶茶味道偶尔有些极细微的、难以形容的涩味,提过一次,她却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娇嗔地说:“陆景,你就是想太多啦,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便立刻举手投降,把那份疑虑归结为自己的敏感多疑。
那份不安,一直被她的温柔和我的爱意压抑着,直到此刻,再也压制不住。
我必须去弄清楚。
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