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

许姣姣顿了顿，数米粒一样吃着饭，也不夹菜。

许姣姣……不用。

许姣姣你为了我，每个月已经花很多钱了，姥姥姥爷留给你的信托金利息，你就为自己留着，出去看看、到处旅游也好。

许绍丽囡囡你怕什么？她们留给我的，将来都是你的，你现在花了也没关系。妈妈不给你买，难道还指望你那个不着家的爸给你买吗？

许绍丽妈妈不爱出去走啊逛的，只要看着囡囡好，妈妈就满足了。

许姣姣我已经很好了，妈妈。

许绍丽总是说自己什么都不要，可她要的比许姣姣能付出的任何东西都沉重。

许姣姣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

许姣姣我能接到女四这样的角色了，我以后还会很努力，很努力养活自己，妈妈，您不要再担心我。

许绍丽哭了，眼泪掉在饭碗里，她浑然不觉，对许姣姣尖声叫道：

许绍丽可是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囡囡，你懂妈妈的心吗？你有心吗？

许姣姣讨厌这样的尖叫声、哭泣声，它们就像一条用玻璃碎片做成的脐带，紧紧绕住已经二十五岁的孩子的脖颈，一边把养分输送给她，一边割伤她和妈妈，阻止她破开许绍丽为她精心建造的胞宫。

许姣姣浑身颤抖，却冷静得出奇。

许姣姣妈妈，我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丈夫。

许绍丽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是要妈妈去死是吗？

许绍丽听见许姣姣从嘴里吐出来的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怒吼着起身，随即去收拾她还放在沙发上的行李包。

许绍丽好好好，妈妈现在就走！妈妈永远不会再打扰你！免得你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许姣姣冲过去，把她的手死死按住。

许姣姣妈你别闹了！大晚上的你上哪去！我不是要你走！

这一刻母女关系仿佛对调，许绍丽坐在地上大哭着叫道：

许绍丽那你要妈妈怎么办！你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妈妈没有办法啊……

许姣姣眼泪流了满脸，坐在妈妈身边把她抱住。

许姣姣妈妈，我要我们俩都自由。

许姣姣把许绍丽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流着眼泪拍妈妈的背以示安慰，声音虽低却坚定。

许姣姣我不要我们再互相折磨彼此。妈妈，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最亲的人应该互相尊重、理解、关爱、守护，不是把别人犯的错拿来折磨彼此。

许绍丽在许姣姣怀里抽泣着。

许绍丽囡囡，妈妈只是想保护你……

许绍丽你爸爸他……

许姣姣我们离开他。

许绍丽不行啊！我要是跟你爸离婚，你姥姥姥爷留下来的厂子就归他了！

许绍丽抬起头来说。

许绍丽是妈妈没有用，没把厂子攥在自己手里，妈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离婚！这样等你爸死了，你还能分到死鬼的遗产，不然你就什么都没了！

转了一圈，母女两人还是回到了原点，甚至是更早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