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被污染的培养皿
市一院微生物实验室的洁净区里,空气经过百级过滤,安静得能听见培养箱运转的低鸣。沈恪戴着无菌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个菌落接种到培养基上——这是来自ICU那例不明原因败血症患者的血样,已经培养了72小时,却始终没有致病菌生长。
“不可能是无菌生长。”他皱起眉,患者的体温曲线像陡峭的山峰,白细胞计数突破了危急值,没理由找不到病原体。他重新核对操作流程,消毒步骤、培养条件、试剂批号,一切都符合SOP(标准作业程序)。
当他准备重新取样时,眼角瞥见操作台角落的培养皿——那是昨天质控用的标准菌株,此刻培养基表面竟长出一团灰白色的絮状物,边缘模糊,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沈恪心里一沉,洁净区的沉降菌监测从未超标,这团污染菌来得毫无征兆。
更诡异的是,那絮状物的形态,竟和患者血涂片里偶尔出现的、难以归类的异常细胞有几分相似。他正要放大观察,实验室的门禁突然发出“嘀”的一声,记录显示,凌晨三点有人刷卡进入过洁净区,而那个时间段,本该只有他一个人值班。
培养箱的警报声突兀地响起,温度显示异常升高。沈恪冲过去打开门,里面的培养基全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像一锅煮沸的牛奶。那团污染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第二章:消失的消毒记录
ICU的患者在黎明时分去世了。家属在走廊里哭闹,要求给出死因,沈恪攥着那张“无菌生长”的报告,指尖冰凉。他调阅洁净区的消毒记录,发现昨天的紫外线消毒时间被篡改过——本该照射60分钟,系统里却显示只有5分钟,操作人签名是他的名字,但他清楚记得自己按规程执行了全流程。
“沈医生,要不要看看这个?”护士小陈脸色发白地递过一个密封袋,里面是支用过的无菌注射器,“在患者床头柜底下发现的,针头上有白色残留物。”
沈恪将残留物送去检测,结果显示是一种罕见的真菌孢子,与培养皿里的污染菌同源。这种真菌只在实验室的特殊菌种库中存在,而菌种库的钥匙,只有他和科室主任周明才有。
他去找周明,对方正在销毁一批过期试剂,垃圾桶里的包装盒上,印着那种真菌的编号。“可能是菌种泄露了。”周明的语气很平淡,“洁净区偶尔会出这种意外,走个偏差处理流程就行。”
沈恪注意到周明的白大褂袖口有块淡褐色的污渍,像是被什么液体溅到过。他想起凌晨的门禁记录,周明的指纹权限,恰好能打开洁净区的门。当他回到实验室,发现昨天那批被污染的培养皿全不见了,连生物安全柜的操作记录都被清空了。
无菌区的“无菌”,第一次显得如此讽刺。
第三章:第二例感染者
三天后,骨科出现了一例术后感染患者,伤口分泌物培养出的,正是那种罕见真菌。患者家属情绪激动,指着手术同意书上“无菌手术”的字样质问,医院不得不启动应急预案,封锁了相关病房。
沈恪在骨科手术室的洁净区反复采样,最终在一个手术器械包的缝隙里,找到了同样的真菌孢子。器械包的灭菌指示卡显示“已灭菌”,但沈恪用紫外线检测仪照射后,指示卡竟慢慢变回了未灭菌的颜色——这是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周明销毁的试剂里,有一瓶是用于灭菌监测的生物指示剂。那种指示剂如果被提前灭活,即使灭菌不彻底,也会显示“合格”。
深夜,沈恪悄悄潜入菌种库,发现存放那种真菌的液氮罐液位异常,少了近三分之一。旁边的记录本上,最后一次领用记录是半年前,签名是周明,但领用数量被人用涂改液覆盖了。
他正拍照取证,身后传来脚步声。周明穿着全套防护装备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装满真菌孢子悬液的注射器:“沈恪,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不好。”
“是你污染了培养皿,破坏了灭菌监测,对不对?”沈恪退到墙角,后背抵着冰冷的液氮罐,“ICU的患者,还有骨科的病人,都是你害的!”
周明的护目镜后面,眼神像结了冰:“他们不该活着的。”
第四章:隐藏的免疫缺陷
沈恪被周明锁在了菌种库,手机和钥匙都被收走了。他拍打着厚重的玻璃门,喊叫声被过滤得模糊不清。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记录下他所有的挣扎。
就在他快要窒息时,口袋里的门禁卡突然发出微弱的信号——是小陈偷偷给他换的万能卡。他冲出菌种库,直奔周明的办公室,在抽屉深处找到了一本加密的笔记本。
破解密码后,里面的内容让他浑身发冷:周明的妻子五年前因一场“术后感染”去世,而那场手术的主刀医生,正是ICU那例患者;骨科的患者,则是当年负责医疗纠纷调解的副院长。笔记本里详细记录了两人的排班、手术时间,甚至包括他们的过敏史。
更可怕的是,周明在研究一种“靶向感染”的方法——他发现那两种患者体内都有某种特殊的基因标记,对这种真菌的抵抗力极弱,正常人接触后不会发病,只有他们会迅速感染。
“无菌区不是绝对无菌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就像人心,永远有细菌滋生的角落。”
沈恪拿着笔记本冲向医务处,却在走廊遇见了小陈。她的手臂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沈医生,我好像也被感染了……”她昨天帮沈恪整理周明的办公桌时,不小心被碎玻璃划伤了。
沈恪的心沉了下去——小陈没有那种基因标记,这说明真菌的致病性已经变异,无菌区的污染,正在失控。
第五章:净化与审判
沈恪立刻上报了情况,医院启动最高级别的感染防控,所有可能被污染的区域全面消杀,周明被警方控制。但在周明的实验室里,他们发现了更多培养好的真菌孢子,标注着下一批“目标”的名字。
“他在培养基里加了免疫抑制剂。”沈恪看着检测报告,后背发凉,“这些真菌已经被改造得能突破正常人的免疫系统。”
洁净区里,沈恪穿着正压防护服,亲自操作消毒设备。紫外线灯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每一个角落照得如同白昼。当他消毒到周明曾经的操作台时,发现缝隙里卡着一张照片——是周明和妻子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我只是想让他们尝尝,失去的滋味。”
小陈的感染得到了控制,药敏试验显示,这种真菌对一种古老的抗生素敏感。沈恪站在洁净区的玻璃墙外,看着工作人员重新更换高效过滤器,空气里的尘埃粒子计数器数字一点点降到零。
案件结束后,医院给微生物实验室换了新的门禁系统,增加了实时监控和双人核对机制。沈恪每次进入洁净区前,都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这里能杀死细菌,却杀不死人心的恶。”
那天傍晚,他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关掉紫外灯的瞬间,洁净区陷入短暂的黑暗。他仿佛看见无数微小的光点在空气中漂浮,那是被杀死的细菌,也是那些被揭开的、藏在无菌环境下的秘密。
无菌区的疑云散去了,但沈恪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永远有需要警惕的“污染”——不是来自细菌,而是来自那些失守的底线。而他能做的,就是守好这片洁净之地,让每一次检测,都经得起良心的灭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