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卷着黄沙,在戈壁滩上又颠簸了三个多小时,仿佛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颠出来重组一遍。
最终,吴邪将车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
车厢内,刚才还蜷缩在角落的李暇玉,那股迷茫和虚无感,就像被沙漠的烈日突然蒸发了一样。
前一秒还像被抽走了骨头的猫,下一秒——
“哇哦!”
李暇玉像弹簧一样“噌”地坐直,速度快得让旁边的黎簇以为她触了电。
“到站啦?” 她扒着车窗,兴奋地朝外张望,鼻子几乎贴在玻璃上,
“新地图解锁,老公快看!这房子好有……呃,后现代废墟颓废美学风!”
吴邪刚解开安全带,闻言动作一顿,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
王盟和黎簇也下了车,黎簇揉着被咬的手背,心有余悸地离李暇玉远了几步。
下车后的李暇玉紧紧跟在吴邪身边,生怕一转眼自己的亲亲老公就消失了,口中还哼唱着不着调的曲子。
“捡破烂~捡到个老公真划算~人生一波三折~那很便宜了呀~”
吴邪懒得理她,轻轻推开了房门。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房梁上晃晃悠悠地吊着一个人。
王盟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抱住那个人的腿,朝黎簇喊了一声:
“快点,过来帮忙。”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他们要找的向导马日拉放下来的时候,王盟试探了一下马日拉的呼吸。
随后抬起头看向吴邪说道:“老板,没气了。”
听见死人了,黎簇脸色一白,吓的一下就远离的马日拉和王盟,往后退了好几步。
死人,真死人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吴邪这个疯子带他找向导找到一个死人!
吴邪表情淡然,甚至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后,对着身边的李暇玉说道:
“味道还行,但有点硬。要尝尝吗?”
黎簇:“……”
他忍无可忍,“人都死了你还有心情吃东西!”
随后黎簇又顿了顿,开口道:“我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吴邪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将点心放入李暇玉口中后又开口道:
“王盟,既然人都死了,把酒都带走吧。”
他甚至还体贴地补充了一句,“省得放这儿招虫子。”
王盟应了一声,随后去取酒。至于李暇玉她对吴邪的话并没有反应,仍在咀嚼着点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黎簇看着他的冷酷操作,正义感和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再次开口讨伐,“人都……唔!”
“安静些,黎簇小弟弟。”
话还没说完,一只微凉、带着点心碎屑香气的手就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
黎簇猛地一僵,抬眼正对上李暇玉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
此刻,那双如水般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他自己惊恐又愤怒的脸。
随后他竟然真的乖乖地安静下来,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迷迷糊糊地就往门口带。
就在黎簇快走岀门的那一瞬间,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啊啊啊!”极致的恐惧瞬间击碎了刚才那点旖旎的安静。
黎簇被吓得魂飞魄散,在原地疯狂上蹿下跳,试图甩开那只鬼手:
“鬼啊!诈尸了!!放开我!!!”
他这剧烈的动作不可避免地牵连到了牵着他手的李暇玉。李暇玉被他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李暇玉稳住身形,回过头:“黎簇你是比格犬吗?一直在werwerwer地叫唤。”
她甚至模仿了一下黎簇惨叫的尾音。
黎簇:“……”
他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惨叫声戛然而止,指着自己脚踝上那只死死抓住的手,又气又怕:
“他、他、他抓我,他活了!比格个鬼啊!快让他松手!”
吴邪与王盟闻声回头,看向地上的马日拉。吴邪眼睛里甚至还带着丝笑意。
我的亲人啊,” 马日拉用破锣嗓子发出悲怆的呼喊,“你们怎么还是这副德行啊!一点没变。”
“不舍得死了?”吴邪反问道。
马日拉试图挣扎:“吴老板,我又不是导游,再说了,那个地方我真的没有去过嘛,怎么导嘛。”
见吴邪和王盟的注意力都被地上活过来讨价还价的向导吸引,李暇玉瞬间觉得无聊像潮水般涌来。
她握着黎簇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黎簇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回头看去。
只见李暇玉微微低着头,整个人蔫蔫的,像朵缺水的花,透着一种易碎又茫然的美。
黎簇心头莫名一软,刚才被吓和被怼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他想即使李暇玉精神状态不好,总说疯话,又爱咬人,但也是个无辜被卷进来的可怜人。
吴邪这老狐狸心狠手辣,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被这绑匪迫害了。
夕阳的余晖将沙漠染成一片赤金,车队终于回到了那个简陋却人声鼎沸的集合点。
一天的颠簸和离奇遭遇让黎簇疲惫不堪,只想找个角落瘫着。
李暇玉依旧蔫蔫地跟在吴邪身后,像只被抽走了发条的精致玩偶
夜色渐深,简陋的营地里点起了篝火和汽灯,人影晃动,喧闹中带着一丝紧绷。
吴邪径直走向临时分配给他们的那顶小帐篷,李暇玉像条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地跟了进去。
黎簇犹豫了一下,也鬼鬼祟祟地蹭到帐篷门口,竖起耳朵,随时准备英雄救美。
帐篷里,他在背包中翻找着什么,随后将一团东西塞进了李暇玉怀里。
“喏。”
李暇玉下意识地抱住了那团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套折叠整齐的、深灰色的运动服。
吴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与沙漠格格不入的浅色碎花裙上,眼神深邃。
“既然你想跟着我,那就把你身上的裙子给换了。”
“哇哦,” 她发出一声短促而惊喜的低呼,“老公,这是你给我的新皮肤吗?!”
“深灰色,低调,奢华,有内涵,完美融入沙漠背景板,老公我太喜欢你了。”
吴邪被她这清奇的脑回路噎了一下,强行压下吐槽的欲望,只是用下巴点了点角落:
“去里面换。快点。”
“遵命,长官老公!” 李暇玉像模像样地敬了个四不像的礼,钻进了帐篷角落用布帘隔开的简易更衣区。
篝火在夜色中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干燥的空气。
吴邪靠在帐篷外的支撑杆上,指间夹着的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帐篷里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还有李暇玉不成调的、带着点欢快的哼唱。
那声音空灵又跳跃,像沙漠夜里偶然掠过的风,毫无章法,却奇异地穿透了帐篷的隔音,钻进他的耳朵里。
吴邪深深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草味直冲肺腑,试图压下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像一颗投入他精密计划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预期。
他需要掌控感,而李暇玉是最大的变数。
一一一作者时间一一一
今天8月17,想对吴邪说:“十年,你等到了。我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