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残喘的尘埃……”他薄唇微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也配惊扰我的光?”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微张,对着虚空中某个无形的一点,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空间撕裂的骇人景象,但在遥远古老陵区的深处,那块无名巨碑之前……
正艰难地试图再次融入石碑、躲避感应的守墓人“寂身体猛地一僵。
他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得如同亿万斤重的黑曜石,将他死死挤压在原地,他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恐,试图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化作最细微,闪烁着微光的尘埃,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最后的意识里,只残留着那个白袍身影冰冷漠然的一瞥。
如同抹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做完这一切,阎梵才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肩上看不见的落灰。
他终于低下头,将目光投向地面上昏迷不醒的洛言, 那眼神,冰冷依旧,却多了一层极其复杂且扭曲的暗色。
有对被惊扰完美作品的不悦,有对那丝“未熄之光”竟能被外部引动的震怒,但最深处的……却是一种更加偏执、更加病态的占有欲。
“竟然……还有东西能触动他?哪怕是他自己都未能彻底磨灭……最深处的印记?”
这认知没有让他挫败,反而像最烈的催化剂,点燃了他眼底最深沉的黑暗。
他踱步上前,蹲下身,冰凉的指尖抚上洛言冰冷的脸颊,然后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那个依旧微微紊乱搏动的烙印之上。
“看来,‘梳理’得还不够彻底”他低声自语,指尖微微用力,一股更加精纯、也更加不容抗拒的冥力瞬间注入!
“呃……”昏迷中的洛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无意识地痉挛起来,眉心紧紧蹙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阎梵凝视着他痛苦的表情,眼底的黑暗却愈发浓郁
,痛苦也好…… 痛苦说明还能感知。
“痛苦……也是一种深刻的印记。”
他要将这份因外力介入而产生的紊乱,这份短暂苏醒带来的痛苦,也彻底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那虚假平滑的“完美平静”。
他要的,“是连这份痛苦、这份挣扎,都完全源于他,属于他!”
更多的冥力涌入,不再是粗暴的撕裂,而是另一种更加狡猾、更加深入的编织。
如同最顶级的催眠师,在患者的潜意识深处,重新构建认知的牢笼。
“那丝波动?那是镜海不稳定带来的错觉。”
“那瞬间的苏醒?那是力量融合过程中的必要阵痛。”
“所有的异常,所有的痛苦……都源于我,都是为了让你更完美地……属于我。”
新的“规则”被强行植入,覆盖掉刚才那短暂苏醒的真实记忆,将一切异常都扭曲成与阎梵相关的、合理化的过程。
洛言身体的痉挛缓缓平息,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但那苍白的脸上,却残留下一丝挥之不去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脆弱。
这种脆弱,取悦了阎梵。
他低下头,冰凉的唇瓣吻去洛言眼角因痛苦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看,只有我会让你流泪。”他在他耳边低语,如同恶魔的宣誓,“也只有我,会替你拭去。”
他打横抱起洛言,走向那张琉璃王座。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将洛言放入王座中,而是自己先坐了上去,然后让洛言侧坐在他腿上。
如同怀抱一个巨大,没有生命的玩偶,将他的头按在自己冰冷的颈窝。
暗金色的藤蔓再次蔓延而来,却不再是单纯地缠绕洛言,而是将两人一同 包裹、连接。能量流转的通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向的注入,而是形成了一个更加紧密,双向循环的闭环。
阎梵的下巴轻轻抵着洛言的发顶,闭上眼,开始主动调整自己的生命韵律。
不再是强迫洛言与他同步,而是……他将自己的韵律,微微向洛言此刻那残留着一丝脆弱与紊乱的频率靠拢。
以一种绝对的掌控者俯就的姿态,进行着更深层次的“融合”。
他要让洛言在最深的意识里铭记,即使是他最脆弱的时刻,也完全在他的掌控与包容之内。
他的痛苦,他的不安,只能由他来感知,由他来“抚平”。
洛言无意识地向他怀里缩了缩,仿佛本能地汲取着那冰冷中可感知的“稳定”。
阎梵感受到怀中细微的动静,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致黑暗、极致满足的弧度。
“他成功了……”
那短暂的脱离掌控,那外力的干扰,最终反而促成了更深更加牢不可破的捆绑。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洛言发出一声极轻,仿佛倦极了的呓语,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依旧倒映着阎梵的身影,空茫之下,却似乎多了一层极淡,难以言喻的依赖与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而噩梦的尽头,只有这个冰冷的怀抱。
“主人?”
一个微弱而陌生的称呼,从他苍白的唇间溢出,带着不确定的沙哑。
阎梵的心核,因这从未有过的称呼,猛地悸动了一下,一股汹涌,近乎暴虐的满足感瞬间席卷了他。
他低下头,深深看进那双带着脆弱依赖的眼睛,“是我……”他回应,声音低沉而充满绝对的占有,“永远都是我。”
他低下头,再次吻上那微凉的嘴唇,这一次,带着一种宣告胜利般的、不容置疑的深入。
琉璃王座之上,两人身影在藤蔓的缠绕与能量的流转中几乎融为一体。
绝对的掌控,以一种更加温柔、也更加可怕的方式,重新降临。
而冥宫最深处,那片古老的陵区,重归死寂。只有一地细微,即将彻底消散的发光尘埃,无声地诉说着一位守墓人最终的结局。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生息之间”内,那看似更加紧密的联结深处,是否还埋藏着那一缕被强行扭曲,却未曾真正熄灭的“光”?
答案,或许连那掌控一切的冥主自身,也无法完全确定,而这丝毫的不确定,恰恰滋养着那最病态的执念,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