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期末考只剩三天，放学铃声刚落，窦枳夏就背着书包往三楼的空教室跑，那是她和宋梓乐约好的“秘密刷题点”。
推开门时宋梓乐已经到了，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正低头用红笔在数学卷子上勾重点。见她进来，他没抬头，只把桌角的热可可往她那边推了推。
宋梓乐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还温着
窦枳夏放下书包坐过去，两人中间只隔了半臂距离，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很快填满了教室。她算一道解析几何时卡了壳，咬着笔杆盯着图发呆，余光瞥见宋梓乐的卷子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正低头写草稿。她刚想开口问，就见他忽然把自己的草稿纸往她这边挪了挪，上面用蓝笔清晰地画了辅助线，还标了句“试试连接OC，用圆周角定理”。
顺着思路算出答案的瞬间，窦枳夏抬头想道谢，却撞进他刚好望过来的目光里。窗外的夕阳不知什么时候斜得更沉了，橘红色的光透过积了点灰的玻璃窗，斜斜地切进教室，刚好落在两人中间的草稿纸上——她的铅笔字娟秀，挤在公式旁边，他的钢笔字带着棱角，在她的字迹旁补了半行解题思路，两张草稿纸并在一起，连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都像是缠在了一块儿。
宋梓乐算出来了？
宋梓乐的声音比平时低了点，目光落在那张叠着字迹的纸上，耳尖悄悄红了。
窦枳夏赶紧点头，从书包中拿出一块草莓面包递给了他。
窦枳夏刚你帮我，这个给你
宋梓乐一手拿着面包，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笑着说：
宋梓乐谢了呀
这时阳光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光，连额前垂下来的碎发都染成了金棕色。
两人又埋头写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走廊里传来保安大叔的脚步声。
门口保安同学，教学楼要锁门啦，赶紧收拾东西
两人才慌慌张张地往书包里塞卷子。
窦枳夏手忙脚乱间碰掉了宋梓乐的橡皮，弯腰去捡的瞬间，指尖刚好碰到他同样伸过来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飞快收回手，只有窗外的夕阳还在固执地亮着，把两人泛红的耳尖映得更清楚。
走出教学楼时，天边还剩一抹浅橘色的余晖。宋梓乐帮她把歪掉的书包带子理好，低声说：
宋梓乐明天我早点来，给你带你爱吃的草莓面包，楼下面包店刚出炉的应该还热着
窦枳夏点头，看着他转身往校门口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直到拐过教学楼的拐角时，他还回头朝她挥了挥手，影子在地面上晃了晃，像个没说出口的小约定。
宋梓乐的影子刚消失在拐角，窦枳夏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刚下教学楼的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时看见王晓涵抱着书包站在不远处，校服领口的纽扣扣得整整齐齐，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时总带着笑的样子不太一样。
王晓涵窦枳夏，你等一下
王晓涵走过来，目光扫过她手里的错题本，又落回她脸上，语气很直接。
王晓涵你和梓乐，每天都在空教室复习？
窦枳夏点点头，没多想，刚要开口，就听见王晓涵继续说：
王晓涵我知道你可能没别的意思，但梓乐明年要考市重点的理科实验班，他时间很紧张
她顿了顿，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上面有几处江叙的字迹。
王晓涵上次我找他讲题，他说要帮你整理错题，连自己的竞赛题都没刷。你成绩比他差不少，总跟他待在一起，会不会太耽误他了？
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窦枳捏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刚想解释，就看见王晓涵把卷子递过来。
王晓涵这是他上次漏在教室的，我本来想还给他，但看他最近总围着你转，怕他没时间。你要是方便，就帮我转交吧——对了，他不爱吃太甜的，你别总让他陪你吃草莓面包，对他胃不好
话里的提醒带着点刻意的疏离，窦枳夏看着王晓涵眼底藏不住的失落，忽然没了反驳的心思，只接过卷子说了句：
窦枳夏谢谢
王晓涵没再多说，转身走了，背影在余晖里拉得很长，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才加快脚步离开。
窦枳夏站在原地，手里的卷子还带着点余温，想起刚才宋梓乐帮她理书包带时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发沉。正低头看着卷子上的字迹，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宋梓乐你怎么还在这儿？
回头时，宋梓乐正逆着光走过来，手里还攥着一个草莓面包，包装袋上的热气没散完。他看见窦枳夏手里的卷子，眉头皱了皱。
宋梓乐这不是我上次落的吗？怎么在你这儿？
窦枳夏把王晓涵的话大概说了一遍，话音刚落，就见宋梓乐把面包塞到她手里，伸手抽走那张卷子，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宋梓乐别听她的
他语气很肯定，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宋梓乐我的时间我自己能安排，跟你一起复习，我效率更高。而且——
他顿了顿，耳尖又有点红。
宋梓乐草莓面包是我自己想吃，跟你没关系，饿了吧？这面包分你一半
说完就从窦枳夏手中拿过草莓面包，撕开包装，分了一半给她。
窦枳夏谢谢
夕阳最后一点光落在他脸上，窦枳夏咬了口他分的那一半面包，甜香混着暖意漫开，刚才沉下去的心情忽然又亮了起来。宋梓乐看着她的样子，嘴角弯了弯
宋梓乐走了，我送你到路口，不然等会儿天黑了
窦枳夏嗯嗯
两人并肩往路口走，影子在地面上慢慢靠近，直到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段是他的，哪段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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