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片狼藉，又低头看看自己还在发颤的手，脑子里的弦突然断了。
身子猛地蜷缩起来，她用手心捂住脸，哭声从指缝里挤出来。眼睛闭得死死的，泪水却像决了堤，顺着眼睑缝往外涌。
喉间滚出细碎的嘤咛，像被雨淋湿的小猫在呜咽。
可下一秒，她像被什么蛰了似的，突然顿住了。
脸上的泪还在淌，顺着下巴滴在膝盖上，可脑子里却炸开两个念头。
这有什么好哭的？
苏仙你在矫情什么？
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咙里卡着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她慢慢放下手，泪痕糊了整张漂亮的脸蛋，那双冰蓝色的大眼睛里，悲伤还没散尽，就被茫然和厌弃盖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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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斜斜地淌过街角，空气里浮着点草木的清香。
苏仙从出租车上下来，风衣下摆被风掀得轻轻一扬，她攥了攥手里的帆布包，朝着办公楼的方向走--王鹿的办公室就在三楼。
推开门时，王鹿正趴在办公桌前翻书，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眼里的倦意瞬间被惊喜取代。
王鹿可算是来了！
两人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王鹿往苏仙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带着藏不住的关心。
王鹿仙仙，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鹿是少数知道苏仙真实身份的人。她们的缘分起于三年前的社交平台。
那时王鹿刚被母亲指着鼻子骂“读大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嫁人换彩礼”，她躲在学校天台的角落里，对着手机敲下满屏压抑的文字。
匿名账号回复：“别听她的，你拥有为自己人生做选择的权力。”
一来二去，她们成了隔着时差的网友。
王鹿说原生家庭的寒冷，说被贬低到抬不起头的自卑，苏仙说跳舞的压力，说被镜头盯着的窒息。
王鹿没钱交学费时，银行卡里突然多了一笔匿名汇款，附言只有“去读书”。
苏仙对着镜子练舞到崩溃，凌晨三点接到王鹿的电话，那边说“没热情就拼技巧，让技巧弥补你缺失的热情”。
可这次，苏仙只说要来中国，让她帮忙找份简单的工作，关于退圈声明，关于突然的消失，半个字没提。
王鹿的心里有一丝恐慌，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苏仙垂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苏仙我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已经跳不了舞了。来中国，是想好好治疗，也是想离以前的日子远一点。
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假发，发丝的触感有些生硬，和自己原来的长发完全不同。
苏仙不想被人认出来，就……女扮男装了。
王鹿盯着她看了半晌，从额前垂落的黑色假发，到刻意压低的声线，再到那件宽大得遮住身体的黑色风衣。明明是刻意往少年气里扮，可露出的那截脖颈，皮肤白得像是牛奶。
她忽然笑起来，手肘往沙发扶手上一撑。
王鹿不愧是我们的冷水仙，扮成这样都好看得扎眼，我都想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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