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酒店顶层露台餐厅,午后的阳光被巨大的玻璃穹顶过滤,洒下柔和的金辉。精心布置的长桌上铺着雪白餐布,银质餐具和水晶杯折射出细碎光芒。轻柔的背景音乐流淌,侍者无声穿梭,一切都透着高级餐厅的优雅与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暗流汹涌。
马嘉祺坐在主位,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他姿态看似放松,背脊却挺得笔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沉静,如同扫描仪般掠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总会落回身边那个雀跃的身影上。无形的精神“场”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覆盖了整个露台区域,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宋亚轩就坐在马嘉祺右手边。他穿着清爽的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笑容灿烂得晃眼,正兴致勃勃地跟对面的李天泽分享着什么趣事,手舞足蹈,像个真正不谙世事、被哥哥带出来见世面的阳光少年。只有在他偶尔侧头看向马嘉祺,眼神里流露出全然的依赖和信任时,马嘉祺紧绷的神经才会几不可查地松弛一丝。
“哥!这个慕斯超好吃!你尝尝!” 宋亚轩用精致的小银勺挖了一小块蛋糕,献宝似的递到马嘉祺嘴边,眼睛亮晶晶的。
马嘉祺微微蹙眉,似乎不太习惯这种亲昵的喂食,但在宋亚轩期待的目光下,还是微微张口含住了勺子。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看着弟弟满足的笑脸,心底那层坚冰似乎又融化了一点点。
刘耀文坐在马嘉祺左手边,目光却频频投向入口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身边的位置空着。直到聚会开始前一刻,丁程鑫才发来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事急,晚到。」 刘耀文捏着手机,指节发白,心头的不安如同藤蔓缠绕。
严浩翔和贺峻霖坐在对面。严浩翔依旧是那副酷酷拽拽的样子,手臂随意地搭在贺峻霖椅背上,指尖却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极其隐蔽地轻叩着贺峻霖的后腰,传递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加密信号。贺峻霖则笑靥如花,正跟敖子逸聊着最近的趣闻,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腰间那细微的警示。
敖子逸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边放着一杯威士忌加冰。他脸上带着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时而扫过神色平静的马嘉祺,时而落在身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李天泽身上。李天泽今天穿了件高领薄衫,巧妙地遮住了颈侧的绷带,但眉宇间的疲惫和偶尔蹙起的眉头,却瞒不过敖子逸的眼睛。敖子逸放在桌下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李天泽的,指尖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和关切。
“三爷,贝贝脸色怎么还是不太好?” 宋亚轩关切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安静,“是不是敖三爷你又欺负人了?” 他故意鼓起腮帮子,做出声讨的样子。
敖子逸嗤笑一声,晃了晃酒杯里的冰块:“小没良心的,我疼他还来不及。是他自己逞强,非要去实验室折腾他那些瓶瓶罐罐,累的。” 他轻描淡写地将李天泽的异常归咎于工作,捏了捏李天泽的手。
李天泽勉强笑了笑,对宋亚轩摇摇头:“没事,轩轩,就是有点没睡好。”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借以掩饰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和疲惫。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针对他异能核心的隐秘冲击波,几乎抽干了他的精神力,连带着身体也受到了剧烈震荡。
“哦……” 宋亚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又兴奋起来,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对了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自己带来的帆布包里掏出那几个包装得花花绿绿、充满童趣的小礼盒,献宝似的推到桌子中央。
“铛铛铛铛!见面礼!” 宋亚轩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点小得意,“每个人都有份哦!我可是精心准备的!” 他拿起一个贴着“给马哥”便签的盒子,双手捧到马嘉祺面前,笑容灿烂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哥,快拆快拆!保证你喜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那几个色彩鲜艳的小盒子上。
马嘉祺的指尖在触碰到那轻飘飘的盒子时,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盒子幼稚的包装和宋亚轩那张写满期待的无邪脸庞。他强大的精神感知无声地覆盖上去——没有异常能量波动,没有金属或电子元件痕迹,里面似乎是……一些细碎的、轻巧的小物件?
他面上不动声色,修长的手指沉稳地拆开了丝带,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串手工编织的、色彩斑斓的幸运绳手链。编织手法略显粗糙稚嫩,显然是新手所为。绳结之间,还点缀着几颗圆润光滑、带着天然纹路的彩色小石头。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马嘉祺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串朴实无华、甚至带着点笨拙可爱的手链上。冰冷的镜片似乎隔绝了他所有的情绪,无人能窥探他此刻翻涌的内心。这礼物……太“宋亚轩”了。纯粹,阳光,带着笨拙的用心。和他所警惕的、所感知到的那些暗流,格格不入。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哇!是手链!哥你看!跟我这个是兄弟款!” 宋亚轩立刻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赫然戴着一条同款但颜色稍有不同的幸运绳,他献宝似的晃了晃,“我自己编的!编了好久呢!好看吧?” 他笑得眉眼弯弯,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马嘉祺沉默地拿起那串手链。彩石的微凉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抬眼,对上宋亚轩那双清澈见底、盛满了纯粹欢喜和依赖的眼睛。心底那块最坚硬的冰层,似乎终于被这笨拙的温暖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将那串手链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彩石映衬着他冷硬的手腕线条,竟奇异地柔和了几分。
“嗯。” 马嘉祺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喑哑,“好看。”
宋亚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如同盛放的向日葵,灿烂得晃眼。
“我的呢我的呢?” 贺峻霖立刻来了兴趣,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轩轩,快给我看看是什么惊喜!”
“别急别急!都有!” 宋亚轩立刻拿起贴着“给霖霖”和“给翔哥”的盒子,分别递给贺峻霖和严浩翔。
贺峻霖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复古黄铜外壳的音乐盒。拧动发条,清脆悦耳的《致爱丽丝》片段叮叮咚咚地流淌出来。他惊喜地捂嘴:“好可爱!轩轩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严浩翔的盒子里则是一个造型别致的金属Zippo打火机,表面蚀刻着抽象的火焰纹路,入手沉甸甸的,很有质感。他挑了挑眉,拇指在火机盖子上帅气地一擦,一簇幽蓝的火苗窜起,映亮了他带着痞气的嘴角:“谢了,小子。眼光不错。”
“嘿嘿,小意思!” 宋亚轩挠挠头,又拿起“给三爷”和“给贝贝”的盒子递给敖子逸和李天泽。
敖子逸漫不经心地拆开,里面是一个……画着夸张卡通敖三爷头像的、软乎乎的解压捏捏乐?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嫌弃地捏了捏那弹性十足的脸:“宋亚轩,你皮痒了是吧?” 话虽如此,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李天泽的礼物则是一个小巧的、装着绿色透明液体的玻璃瓶,瓶身上手绘着一个可爱的笑脸。“薰衣草安神精油,我自己调的!” 宋亚轩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贝贝你晚上睡不好,滴在枕头上,保证睡得香!”
李天泽握着那瓶带着植物清香的玻璃瓶,看着宋亚轩真诚关切的眼神,心底的疲惫和阴霾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些,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温暖笑容:“谢谢轩轩,有心了。”
最后,宋亚轩的目光转向刘耀文和他身边依旧空着的座位,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和歉意:“文哥,丁哥还没来吗?我……我也给他准备了礼物的……” 他拿起那个贴着“给文哥和丁哥”的、稍大一点的盒子,语气带着点小委屈。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手中那个包装同样幼稚可爱的盒子,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空荡荡的椅子,心头的焦躁和担忧如同野草般疯长。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有事耽搁了,晚点到。礼物……我替他先收着。” 他伸手接过那个盒子,入手很轻,摇一摇,里面也发出细碎的声响,似乎也是些小玩意。他随手将盒子放在丁程鑫空位的桌面上。
就在这时——
“叮——”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晶杯相碰般的脆响,毫无征兆地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不是物理的声音!是纯粹的精神冲击!
马嘉祺的脸色骤然剧变!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瞬间缩成危险的针尖!他猛地抬头,周身无形的精神“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震荡起来!目标锁定——露台角落那个正在调试音响设备的侍应生!
几乎在同一瞬间!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锐器穿透的闷响!
坐在敖子逸身边的李天泽,身体猛地向前一躬!他手中的水杯“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双手死死捂住腹部,指缝间,温热的、刺目的鲜红正以惊人的速度洇透了他浅色的高领薄衫!
“贝贝!!!” 敖子逸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瞬间撕裂了露台所有的宁静!他脸上的玩世不恭被极致的暴怒和惊恐取代,猛地伸手扶住李天泽软倒的身体。
“呃……” 李天泽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敖子逸的肩膀,死死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看向那个被他身体挡住的、刚刚“不小心”碰倒了他水杯、此刻正一脸惊慌失措、连连道歉的年轻侍者!
就是这个人!刚才借着弯腰收拾碎玻璃的瞬间,用某种藏在指缝间的、透明的、能量凝聚的锐器,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抓住他!!!” 刘耀文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反应最快,如同猎豹般从座位上弹起,直扑那个伪装成侍者的杀手!
整个顶楼露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混乱!优雅的背景音乐成了刺耳的噪音,破碎的玻璃杯映照着惊恐的脸庞,血腥味如同冰冷的蛇,悄然弥漫。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宋亚轩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吓傻了。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准备送给刘耀文和丁程鑫的礼物盒子,小脸煞白,漂亮的鹿眼里充满了惊骇、茫然和无措的泪水,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一只受惊过度、失去了所有反应的小鹿。
“哥……哥……” 他带着哭腔,本能地、寻求保护般地紧紧抓住了身边马嘉祺的手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马嘉祺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扫过全场:痛苦倒地的李天泽,暴怒欲狂的敖子逸,扑向杀手的刘耀文,惊愕的严浩翔和贺峻霖……以及身边瑟瑟发抖、紧抓着自己、似乎完全被吓坏了的宋亚轩。
精神“场”捕捉到了刚才那致命一击瞬间爆发的、极其隐晦但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清理者”标志性的暗杀技!
目标不是他!也不是阿宋!是李天泽!为什么?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宋亚轩那只紧抓着马嘉祺手臂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微微泛白。而他另一只垂在桌下、紧握着礼物盒子的手,食指指尖,极其隐蔽地、如同无意识般,在盒子底部一个光滑的凸起上,轻轻按压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露台的入口处,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看了很久。
丁程鑫。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深色休闲装,脸色有些苍白,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似乎经历了一番奔波。他的目光沉静如水,越过混乱的人群,没有看倒地的李天泽,没有看暴怒的敖子逸,也没有看扑向杀手的刘耀文。
他的视线,精准地、穿透性地,落在了宋亚轩那张写满惊惧和无助的、泪眼朦胧的小脸上。
然后,丁程鑫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对着宋亚轩的方向,做了几个极其轻微的口型:「礼 物 很 精 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