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陈奕恒在家待了半个月，每天被妈妈的排骨汤和姐姐的笑话喂得胖了两斤，眼底的青黑也淡了。可手机里那个没删的聊天框，像根拔不掉的刺，总在深夜隐隐作痛。

张桂源的消息还停留在最后那条：“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

他对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在“分手吧”三个字上悬了三天，终于在一个下雨的清晨，点了发送。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飘窗上。雨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像在替他哭。

没过多久，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张桂源的电话。他没接，任由铃声响到自动挂断，再响，再挂。直到对方发来一条语音，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陈奕恒……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啊……”

陈奕恒把脸埋进膝盖，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他不能说，是因为怕耽误你；不能说，是因为我看不到未来；更不能说，其实我比谁都舍不得。

他回复：“没有谁错了，只是不合适。”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陈奕恒以为张桂源不会再回复了，手机却忽然弹出一条：“我知道了。”

没有质问，没有纠缠，只有三个字，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他仿佛能看到屏幕那头，张桂源红着眼眶，咬着唇强撑的样子。

那天晚上，姐姐敲他的门，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甜汤。“想通了？”姐姐坐在他身边，语气平静，“分了也好，小孩子家家的，哪懂什么一辈子。”

陈奕恒没说话，只是喝着甜汤，甜腻的味道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

妈妈在门外叹了口气，没进来，只是轻轻说了句：“睡吧，明天带你去买新衣服。”

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着空荡荡的聊天框。陈奕恒把手机扔到一边，蒙头睡了过去。梦里又是那个训练室，张桂源趴在他腿上玩手机，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块融化的糖。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

他知道，有些告别注定是疼的。但他必须往前走，不能回头。就像妈妈说的，家永远在这儿，可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到底。

手机再也没有响起过。陈奕恒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