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的山门隐在层峦叠嶂里,青石板路被晨露洗得发亮,一路蜿蜒向上,直到那片白墙黛瓦的建筑群撞入眼帘。
都说姑苏蓝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名叫蓝启仁,在世家之中公认有三大特点:迂腐、固执、严师出高徒。
虽然前两点让许多人对他敬而远之甚至暗暗嫌恶,最后一个却又让他们削尖了脑袋地想把孩子送去他手下受教一番。
不光蓝家上一辈的能人十之八九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在他堂上教养过一两年的世家子弟,即便是进去的时候再狗屎无用,出来的时候也能人模狗样,至少仪表礼节远非从前可比,多少父母接回自己的儿子时激动得老泪纵横。
对此,魏婴表态:“我现在岂非已经足够人模狗样?”
江澄则道:“你一定会成为他教学生涯中耻辱的一笔。”
“阿姐!你看他!”魏婴跺脚,冲着魏倾撒泼打滚,一副阿姐不替他出头他就要死的模样。
“魏无羡!”江澄最见不得魏无羡这模样,翻了个白眼,抱着剑站到了魏倾另一边。
“好了,你们俩再这样小心被蓝氏罚抄家规,阿澄就别和阿婴这般小家子气的人计较了。”魏倾乐的看两人弟弟打闹。
摸了摸怀里的拜贴,继续往前走着。
“阿姐~”魏婴不服气。
“哼。”江澄爽了。
即将到达山门口。
魏倾牵着魏婴的手腕,指尖能感觉到少年人按捺不住的躁动。
他正踮脚打量着山门那块“云深不知处内,禁止喧哗”的石碑,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阿婴,”魏倾低声道,声音清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到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魏婴“啧”了一声,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只能撇撇嘴:“知道了阿姐,不就是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喝酒、不能晚归……江叔叔都跟我说八百遍了。”
他身后,江澄抱着剑,面无表情地补充:“还有不能疾行,不能挑食,不能……”
“行了江澄,”魏倾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引路的蓝氏弟子,微微颔首,“有劳蓝师兄带路。”
那弟子面无表情地行了一礼,转身在前头引路。
魏倾目光扫过四周,只见廊下柱旁,随处可见蓝底白字的家规,字迹清隽,透着一股一丝不苟的严谨。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墨与草木清香,安静得连风拂过竹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与莲花坞整日里的水声、笑语、练剑吆喝截然不同。
山门口倒是热闹,看到江家标识,有个持剑的少年凑过来问:“你们江家的莲花坞比这里好玩儿多了吧?”
魏婴笑道:“好玩不好玩,看你怎么玩儿,规矩肯定没这里多,也不用起这么大早。”
蓝家卯时作,亥时息,不得延误。
旁边有凑过来一个小胖子,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起?每天都干些什么?”
江澄哼道:“他?巳时作,丑时息,起来了不练剑打坐,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
魏婴扬着下巴一副骄傲模样:“山鸡打得再多,我还是第一。”
清河聂家的二公子聂怀桑高声道:“我明年要去云梦求学!谁都别拦我!”
一盆冷水泼来:“没有人会拦你,你大哥只是会打断你的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