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一日内参透关键,已是难得。”蓝曦臣看着她,暮色中他的眼神格外柔和,“令堂若在,定会为你骄傲。”
提到母亲,魏倾心中一暖,又有些酸涩。
她低下头,轻声道:“我娘总说,剑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能护着想护的人,才是好剑法。”
蓝曦臣沉默片刻,道:“魏姑娘说得是。所谓雅正,并非一味循规蹈矩,而是守住本心,护佑应当护佑之物。”
晚风拂过,吹起魏倾鬓边的碎发,也吹动了蓝曦臣额间的抹额。
竹影在两人之间摇曳,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像初春解冻的溪水,无声无息,却已开始流淌。
魏倾抬头,望见远处亮起的灯火,轻声道:“天色晚了,泽芜君早些歇息吧。”
“魏姑娘也是。”蓝曦臣举起灯笼,“前路稍暗,我送魏姑娘一程。”
灯笼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将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青石板路上。
一路无话,却并不尴尬。
魏倾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竹影的清冽,竟让她想起了莲花坞夜晚的荷风,同样让人安心。
到了外门弟子住处门口,魏倾停下脚步:“多谢泽芜君。”
“举手之劳。”蓝曦臣将灯笼递给她,“夜里凉,魏姑娘早些歇息。”
接过灯笼时,指尖再次相触,这一次魏倾没有缩回手。
她看着蓝曦臣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衣在暮色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回廊尽头。
握着温热的灯笼,魏倾站在门口,望着天上渐亮的星辰,忽然觉得,这云深不知处的夜晚,似乎也没那么清冷了。
而竹影深处,蓝曦臣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盏亮着的灯笼,眸中映着星光,嘴角噙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笑。
案头那卷尚未看完的古籍,不知何时已被他忘在了脑后。
*
云深不知处的晨露还凝在叶尖时,魏倾已在练剑场站了一个时辰。
朔月剑穗上的红绳被风拂动,她收势时,额角沁出的薄汗顺着脸颊滑落,恰好滴落在青石的剑痕旁。
那是前日她与蓝曦臣论剑时留下的印记,如今已被晨露浸得有些模糊。
“姐!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魏婴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他怀里抱着个酒坛,脚步轻快地冲过来,江澄跟在后面,一脸无奈。
魏倾眉头一皱:“阿婴,你忘了这里禁止饮酒?”
“就一小坛天子笑,藏起来偷偷喝嘛。”魏婴献宝似的晃了晃酒坛,“我跟山下的店家好说歹说才留的,保证不被发现。”
“赶紧送回去。”魏倾语气沉了沉,“若是被蓝老先生或是蓝二公子撞见,又要罚抄家规。”
“哎呀姐,你就通融一次嘛,”魏婴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就尝一小口,就一口!”
正拉扯间,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云深不知处,禁酒。”
三人回头,只见那边迎面走出一少年,相貌可谓是冰雕玉琢、装束白衣若雪,连背后的剑穗与飘带一齐随风摇曳的模样都是刻板端正。
蓝忘机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