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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第2章凯旋日

琳的随笔合集

Be+双男主

陈默不记得,没有林寒的日子,是怎么一天天熬过来的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像一盘被卡壳的磁带,反复播放着同一种灰白的噪音。那天,局里来人,语气沉痛地通知他,在一次针对边境贩毒集团的突击行动中,他的爱人、刑警林寒,因公殉职,尸骨无存。

追悼会很隆重,鲜花、锦旗、领导的慰问挤满了小小的灵堂。陈默穿着黑色的西装,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接受着所有人的同情和安慰。只有他知道,林寒答应过的,每次出危险任务前,都会偷偷在他耳边说:“等我回来,给你带城东那家你最爱的蛋挞。”

可这次,林寒食言了。

蛋挞的甜香仿佛还在昨日,但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默的世界从那一刻起崩塌。他辞去了设计师的工作,把自己关在他们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公寓里。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林寒离开时的样子,仿佛他只是临时出门,下一秒就会用钥匙打开门,带着一身阳光的气息喊:“默默~,我回来了。”

但每一次开门,门外只有空荡荡的走廊。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直到晨光熹微。他变得恍惚,煮饭会烧干锅,出门会忘记带钥匙,甚至会在熟悉的街角,因为一个相似的背影而追出好几条街,然后在认清不是之后,瘫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失声痛哭。

浑浑噩噩,行尸走肉。朋友们从最初的频繁探望,到后来的小心翼翼,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看着他在痛苦的漩涡里越陷越深。他努力过,试过去看心理医生,试过去旅行散心,但任何一点与过往相关的细节,都能让他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

林寒的气息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这种凌迟般的折磨,持续了五年。

第五个年头的忌日,陈默去了一趟烈士陵园。看着墓碑上林寒穿着警服、笑容灿烂的照片,他伸出手,指尖冰凉地划过照片中爱人的轮廓。

“我累了,寒哥。”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真的……撑不住了,对不起”

支撑他活了五年的,或许只是一个渺茫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呢?万一是搞错了呢?万一哪天,他会突然回来呢?

但这个万一,从未发生。希望燃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绝望。

从陵园回来那天晚上,陈默异常平静。他仔细地打扫了房间,将林寒的警服常服熨烫平整挂好,然后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城市华灯初上,透过落地窗,将霓虹的色彩投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他们家的公寓在顶楼,视野极好,曾经,他们喜欢相拥在这里,看脚下的车水马龙,规划着充满甜蜜的未来。

陈默推开玻璃门,走上阳台。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低头,看着楼下如同时光长河般流动的车灯,像一条闪烁的星河。

再见,这个世界。也再见我的爱人他闭上眼,身体向前倾去。

失重感骤然袭来,风声在耳边呼啸。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一生的画面在眼前飞快速的闪过,最终定格在林寒最后一次对他笑的样子。

就在这一刻,一阵异常喧闹的声浪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沉寂。数辆警车闪烁着红蓝相间的光芒,疾驰到公寓楼下,戛然而止。车门打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迅速下车,簇拥着一个身影。

那个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身形挺拔,穿着有些陈旧却难掩锋芒的便服,脸上带着长期紧绷后骤然松弛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利剑归鞘般的锐利与沧桑。他手里,竟然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束花——鲜红的玫瑰,在警车的灯光下,刺眼地绽放。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隐约能听到“欢迎回家!”“英雄凯旋!”的字眼。

那个男人似乎心有所感,在震天的欢呼声中,猛地抬起头,望向大厦的顶端。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陈默下坠的身体,在空中与他向上望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双眼睛……

即使隔着重重的夜色和遥远的距离,陈默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林寒的眼睛!五年岁月增添了几分深刻的纹路和难以言说的沉重,但眼底深处那份他的温柔却丝毫未变!

他还活着?!

他不是死了五年吗?!

卧底警察……凯旋……?

电光火石间,陈默瞬间明白了一切!那场殉职,是假的!是为了保护深入虎穴的林寒,为了保护他们这些“家属”而精心编织的谎言!林寒去执行了一项长达五年的、绝不能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的卧底任务!而今天,他成功了,他活着回来了!

巨大的、几乎要撕裂心脏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将陈默淹没。他下意识地想要呼喊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嘴唇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到他心中的英雄,他等了五年、念了五年、为之痛苦到失去生存意志的爱人,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绝望取代。林寒手中的玫瑰花束猛地坠落,鲜红的花瓣散落一地,如同溅开的血。他像是疯了一样,撕心裂肺地吼着什么,不顾一切地推开身边的人,朝着大厦门口狂奔而来。

可惜,太晚了。

下坠的趋势,是迅速的,无法逆转的。

陈默最后看到的,是林寒扭曲的、布满泪水和绝望的脸,在视线中无限放大,又急速远离。

他忽然想起,林寒出门执行最后一个任务前,塞给他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等我,这次回来,我们就结婚。”

原来,他真的回来了。

在他说“我撑不住了”的这一天,在他纵身一跃的这一刻。

林寒凯旋归来了。

带着承诺,带着玫瑰,来赴一个迟了五年的约定。

而他,却已经松开了手。

意识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陈默仿佛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脸上。

分不清,是他的泪,还是林寒的。

楼下,是英雄凯旋的欢呼与荣耀。

空中,是一个灵魂无声的消散。

地上,是散落的鲜艳玫瑰。

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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