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爱存酒的只有两个人,钟思和尘不到。
老毛虽喝光了钟思的酒,但必然不敢动尘不到的。
原本钟思都已经要打道回府了,却发现他那一直稳如泰山的冰碴师弟像是忽然来了兴致。
闻时丢下一句:“你们先去,我去拿酒。”转身进了回廊。
闻时七拐八弯绕进尘不到的屋子,推开房门时带起一阵穿堂而过的风,吹动了案几上的书页。
闻时娴熟地走向了角落里的一排酒坛子。
它们被码放得极整齐,可以看出主人是个讲究的性子。最右边的两坛有些特别,其他酒坛都是普通的白色粗麻线封口,结也只是常见的活索结。而那两坛却是红绳封口,绳结是某人曾经反绑偷袭失败的小徒弟时常系的一种蝴蝶结。
那酒是尘不到去年冬天哄他到后山摘了最干净的白梅花酿成的两坛梅花醉。
闻时记得那是一个清晨,枝杈顶端的洁白花朵上裹了一层薄雾,折下时抖落了几滴晶莹的水珠。 尘不到忙前忙后费了好一顿功夫,最后才得了这比巴掌大点的两坛子。
闻时在一旁看得忍不住道:“你也是闲的。”
彼时尘不到刚好拿了条红绳要给酒封口,报复性的给坛子系了那蝴蝶结,无声地提醒闻时他那“辉煌”的战绩。
闻时当场气闷。
当然 ,某人也没落得好,哄了他一整天。
回忆是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事实上,现在已是他和尘不到分开的第四个月。
因为心里的那几分执妄,闻时总是刻意地和对方保持距离,却又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无意识地越过师徒这层屏障,和尘不到更近一些。就像此刻,明明他今天不是很想喝,却还是来偷尘不到的酒了,仿佛变回了曾经那个不时的皮一下且转对尘不到的小徒弟。
闻时回去的途中路过了鸟架,架上原本因气走了钟思正眯眼装死的老毛偷感十足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结果一睁眼就发现了闻时手上那两坛尘不到的酒。
老毛的嘴几度开合,欲言又止。
毕竟有着数年薅毛的情分,闻时懒得计较老毛喝光了钟思的酒,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着这个把柄不用。
闻时用眼神威胁道:“不许告状。”
金翅大鹏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了嘴,似是忽然觉得从窗口吹来的秋风有些冷,把脑袋缩了缩,闭眼继续装死。
这次又怎么蒙骗自己的傀主呢?胆大包天的老毛如是想。
当闻时赶到翠竹亭,钟思也搬好了火炉正和卜宁坐在石几前等他。
因为练习符咒的必修课之一就是练准头,钟思眼力出奇的好,立马便看到了闻时手里的两坛密封完好的梅花醉。
钟思眉头一跳,手里的火钳“当啷”一声掉了地。一边的卜宁被这动作一惊,顺着钟思的视线看过去,然后默默地远离了火炉三寸之多。
卜宁道:“师弟,你这是……”又把师父的酒偷来了?
闻时回答的理所当然: “他的酒就放在自己屋里,又没防着我。”
卜宁:我竟无法反驳。
他这师弟是真的胆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