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出警：警花的“入职礼”
> 苏晚晚的警用皮鞋跟卡在下水道栅栏缝里时，听见了第一声“抓小偷！”。
> 她攥着刚买的防狼警报器解释：“同志，我是新警员……”
> “警员证呢？！”煎饼摊主挥舞着刮板堵住去路。
> 赵大坤拨开人群，看见被七八个菜篮子围在中间的姑娘——马尾辫散了半边，脸颊沾着灰，警裤膝盖处蹭破个三角口子。
> 陈默把执法记录仪转向闹哄哄的人群：“想看新同事的入职监控回放？排队扫码关注海棠派出所反诈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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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像打翻的橙汁，泼满了海棠社区坑洼不平的老街。空气里浮动着油炸食品的腻香、垃圾箱发酵的微酸，还有行道树被晒了一天后蔫蔫的树脂味儿。苏晚晚踩着锃亮的新警用皮鞋，小心翼翼地绕过一滩可疑的油渍。这双鞋硬得像铁壳，磨得她后脚跟火辣辣的疼。她手里紧紧攥着个刚在街角便利店买的、钥匙扣大小的防狼警报器——这是她警校闺蜜千叮万嘱的“菜鸟生存必备神器”。
就在她全神贯注盯着脚下，试图把重心从疼痛的后跟转移到前掌时——
“咔哒！”
一声短促、清脆又带着点绝望意味的响声。她右脚的鞋跟，精准无比地卡进了人行道上一块松动翘起的铸铁下水道栅栏缝里！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猛地向前踉跄了一下。
“哎哟！”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弯腰去拔鞋跟。新剪的、利落的马尾辫从肩头滑落，扫过她因为窘迫而微微发烫的脸颊。
就在这时，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几乎贴着她耳朵响起：
“抓小偷——！！！”
苏晚晚浑身一激灵，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愕然抬头。
只见旁边那个生意火爆的煎饼摊前，一个系着油渍麻花围裙、膀大腰圆的中年摊主，正圆睁怒目，手里还抓着刮面糊的竹刮板，像一尊愤怒的门神，死死地瞪着她！他这一嗓子，如同在滚油锅里泼了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小偷？！哪呢哪呢？”
“哎！穿黑衣服那个！鬼鬼祟祟的！”
“卡井盖那个！对对对！看着就不像好人！”
“快！堵住她！别让她跑了！”
买煎饼的、等公交的、遛弯儿的大爷大妈、放学的小学生……十几道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弯腰撅腚、姿势狼狈的苏晚晚身上！几个反应快的热心群众，已经自发地移动脚步，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手里还拎着刚买的青菜、肉夹馍，甚至一个老大爷顺手抄起了路边店门口的塑料扫把！
苏晚晚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手忙脚乱地使劲拔鞋跟，那该死的鞋跟却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她急得汗都下来了，脸涨得通红，对着迅速围拢、眼神警惕的人群，慌忙举起手里那个还没来得及拆包装的防狼警报器，声音因为紧张和拔鞋的用力而有些变调：
“同…同志们！误会！误会！我不是小偷！我是…我是新来的警员！海棠派出所的！” 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有说服力。
“警员？！” 煎饼摊主嗓门更高了，刮板往前一指，差点戳到苏晚晚的鼻子，“警员证呢？！拿出来看看！穿身黑就像警察了？我还说我是便衣呢！大家伙儿瞧瞧，有警察穿成这样、鬼鬼祟祟卡井盖的？！肯定是踩点的小偷！想偷我摊上的钱匣子！” 他言之凿凿，唾沫星子横飞。
“就是！证件！”
“拿出来看看！”
“别想蒙人！”
“报警！快打110！”
人群更加激愤了，七嘴八舌，步步紧逼。一个拎着芹菜的大妈甚至用菜叶子指着苏晚晚蹭脏的裤腿：“看看！这灰！这印子！肯定刚翻墙了！” 一个半大小子兴奋地掏出手机对着她猛拍。
苏晚晚百口莫辩，又急又气又委屈。证件？她今天刚报到，证件还在所里走流程呢！制服？要明天才发！她这套执勤服还是借了师姐的旧款！她徒劳地挥舞着那个小小的防狼警报器，像个可笑的玩具：“我…我真不是！我鞋跟卡住了！我…我是要去派出所报到的！海棠派出所！就在前面！”
“编！接着编！” 煎饼摊主嗤之以鼻，“去派出所报到？我看你是想去派出所自首吧！大伙儿看紧了！等真警察来！”
场面彻底失控。苏晚晚感觉自己像掉进了沸腾的蚂蚁窝，无数道怀疑、审视、好奇的目光黏在身上，耳边是嗡嗡的指责和议论。她孤立无援地站在包围圈中心，鞋跟还卡在冰冷的铁栅栏里，拔不出来也动弹不得。新警裤的膝盖处，因为刚才踉跄和拔鞋的用力，不知何时蹭破了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口子，露出底下一点皮肤，火辣辣地疼。马尾辫也散了一半，几缕碎发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沾着不知道哪里蹭来的灰。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红了。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一个洪亮、中气十足、带着点不耐烦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像把大扫帚，猛地扫开了嘈杂：
“让让！都让让！堵这儿干嘛呢？赶集啊？！”
人群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回头。
只见赵大坤那敦实的身影，像艘破冰船似的分开人群挤了进来。他穿着熨得笔挺的夏季执勤服，警帽端端正正，手里还拎着个刚买的、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他那张微胖的、自带三分烟火气的脸上，此刻眉头紧锁，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现场。
当他的视线落在包围圈中心那个狼狈不堪、眼圈发红、鞋跟还卡在井盖里、手里死死攥着个防狼警报器的年轻姑娘时，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哪个兔崽子又惹事”的烦躁，变成了“卧槽？！”的惊愕，紧接着是“这他妈搞什么鬼？”的哭笑不得。
“赵…赵叔！” 苏晚晚看到救星，那强忍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委屈。
赵大坤没顾上答话，两步跨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看那卡得死死的鞋跟和井盖，又抬头看了看周围这阵仗，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二话不说，把煎饼果子往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头手里一塞：“大爷，劳驾帮拿一下！” 然后，他弯下腰，那敦实的身躯像座小山，一只大手稳稳握住苏晚晚纤细的脚踝，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抓住那倒霉的鞋跟。
“丫头，站稳了！” 赵大坤低喝一声，手臂肌肉贲起，猛地一发力！
“嘎吱——啵！”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伴随着一声轻响，那深陷囹圄的鞋跟，终于被硬生生拔了出来！力道之大，带得苏晚晚又是一个趔趄，幸好赵大坤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赵警官！”煎饼摊主一看真警察来了，而且还是认识的赵大坤，立刻来了精神，指着苏晚晚告状，“您来得正好！这丫头鬼鬼祟祟，在我们摊前转悠半天了！还冒充警察！肯定是小偷！您快把她铐起来！”
赵大坤扶着惊魂未定、还在抹眼泪的苏晚晚站直，没好气地瞪了煎饼摊主一眼：“铐个屁！老刘头儿，你那双招子该擦擦了！这是我们所新分来的警员！苏晚晚！今天刚报到！还小偷？偷你那个破钱匣子？够不够她买双新鞋的？！” 他指了指苏晚晚那蹭破的裤子和明显变形、沾满污渍的新皮鞋。
“啊？！” 煎饼摊主老刘，连同周围刚刚还义愤填膺的热心群众，瞬间集体石化。空气安静得只剩下煎饼鏊子上滋滋的油响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大家看看一身狼狈、眼圈红红像只受惊兔子的苏晚晚，又看看一脸笃定、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神色的赵大坤，表情从愤怒、怀疑，迅速转变为尴尬、讪讪，最后统一成了“卧槽？搞错了？！”的呆滞。
“新…新警员？”老刘手里的刮板都忘了放下，结结巴巴，“可…可她说她是警察…又没证件…还卡井盖…”
“报到第一天！证件还在所里！制服明天才发！卡井盖怎么了？谁规定警察不能卡井盖？！”赵大坤嗓门更高了，带着点护犊子的气势，“你们倒好！七八个人围着个小姑娘，又吼又叫又拍照！瞅瞅把人吓的！还有，”他指着苏晚晚蹭破的膝盖，“这裤子！公家财产！刚发的！第一天就光荣负伤！谁赔？！”
人群更安静了，个个缩着脖子，眼神飘忽。拎芹菜的大妈悄悄把菜篮子往身后藏了藏。拍照的半大小子也赶紧把手机塞回了裤兜。
苏晚晚吸了吸鼻子，看着赵大坤为她据理力争的背影，心里那股委屈慢慢被一种暖烘烘的、找到了组织的感觉取代。她胡乱擦了把脸，努力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和蹭脏的衣襟，虽然样子依旧狼狈，但眼神重新亮了起来，带着新人的倔强。
就在这尴尬又有点好笑的沉默里，另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默拨开最后几个看热闹的人，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深蓝色的警用衬衫一丝不苟，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当看到苏晚晚那蹭破的裤子和通红的眼眶时，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赵大坤身上。
“老赵，怎么回事？”陈默的声音不高，却让现场残余的嘈杂彻底消失。
“嗨！别提了！”赵大坤一摊手，哭笑不得地把这场“新警员勇斗下水道，热心群众围剿假小偷”的乌龙事件快速说了一遍。
陈默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他走到苏晚晚面前，目光在她蹭破的膝盖和狼狈但强撑镇定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他转向周围那些表情讪讪、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热心群众。
陈默没说话，只是从腰间取下了他随身携带的执法记录仪。那小小的黑色方块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显得很轻巧。他熟练地操作了几下，调出一段录像，然后将记录仪的屏幕转向人群。
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几分钟前，苏晚晚如何小心翼翼走路，如何不幸踩中陷阱卡住鞋跟，如何在惊慌中被误认为小偷，如何徒劳地举着防狼警报器辩解，以及人群如何步步紧逼的画面……高清镜头，原音重现，场面一度十分“精彩”。
围观群众的脸，瞬间精彩纷呈，红的白的青的都有。老刘恨不得把脑袋缩进围裙里。
陈默举着记录仪，让这“精彩回放”无声地播放了十几秒，足够每个人都看清自己的“英姿”。然后，他才收回记录仪，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看清楚了？见义勇为是好事，值得表扬。但下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抓贼之前，先确认身份。热情过度，容易伤及无辜，也容易让真正的坏人趁乱溜走。”
人群鸦雀无声，只剩下尴尬的沉默和煎饼鏊子不合时宜的滋滋声。
陈默没再看他们，目光转向苏晚晚，语气依旧平淡：“能走吗？”
苏晚晚赶紧点头，虽然脚后跟还疼，但站直没问题：“能！陈所！”
“嗯。”陈默应了一声，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向那群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群众，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对了，我们海棠派出所新开通了反诈公众号。刚才那段‘乌龙抓贼’的完整高清版执法记录，”他扬了扬手里的记录仪，“以及更多真实的反诈案例、防骗技巧，都会定期发布在上面。想看的，想学习怎么避免下次再‘误伤’好人的，”他目光扫过老刘和那几个拍照的，“扫码关注一下。排队。”
说完，他不再理会石化的人群，对赵大坤和苏晚晚偏了下头：“走了，回所里。新同事的‘入职礼’够别致，得处理下伤口。”
赵大坤嘿嘿一笑，从那位看热闹大爷手里拿回自己的煎饼果子，顺手塞给还在发懵的老刘：“老刘，算你请新同事压惊了！走了啊！”
苏晚晚忍着脚痛和膝盖火辣辣的疼，努力跟上陈默和赵大坤的步伐，穿过自动让开一条路、表情复杂的人群。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煎饼摊主老刘，正拿着赵大坤塞给他的煎饼果子，表情呆滞地站在原地，而几个反应快的大妈，已经掏出手机，对着陈默刚才随手贴在旁边电线杆上的、印着“海棠派出所反诈卫士”二维码的海报，开始扫了……
这入职第一天，苏晚晚想，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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