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薪休假的地点定在山脚下的农家乐，院子里种着爬满架的葡萄，墙角堆着刚摘的玉米，空气里飘着柴火饭的香味。
导演难得没吹喇叭，只在早餐时笑眯眯地说：“今天无任务，纯放松！晚上有个篝火晚会，大家随意发挥。”
马依岚啃着玉米棒子，眼睛瞟向院外的菜地：“这有锄头吗？我瞅着那片地该松土了。”
沈听寒刚喝进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休假呢，能不能别总想着干活？”
“闲着也是闲着，”马依岚指了指菜地里歪歪扭扭的豆角架，“你看那架子，歪得跟林薇薇的演技似的，不扶扶我难受。”
正说着，林薇薇端着碗糖水走过来，裙摆扫过玉米堆，带下来好几片叶子。
她装作没看见，柔声对沈听寒说：“听寒哥，我妈寄了些银耳莲子，我炖了糖水，你要不要尝尝？”
马依岚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她的裙摆：“林前辈这裙子料子不错啊，沾了玉米叶都显高级——就是不知道洗的时候，会不会把玉米粒也搓出来？”
林薇薇低头一看，裙摆上果然挂着几粒黄澄澄的玉米，脸瞬间红了，捏着碗的手指紧了紧：“马依岚你故意的！”
“我哪敢啊，”马依岚咬了口玉米，“毕竟您是‘走哪哪落灰，落灰都嫌贵’的大明星。”
沈听寒在旁边闷笑，递给马依岚一个刚剥好的煮鸡蛋：“快吃，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的“地方”是农家乐后山的竹林，笋尖刚冒出地面，裹着层褐黄的笋衣。沈听寒从柴房找了把小挖笋刀，递给马依岚：“会挖吗？”
“精神病院后山有片毛竹林，”马依岚掂量着刀，“护工说挖笋不能太急，得先找笋尖冒得多的地方，底下准有大的。”
她蹲下身，手指拨开落叶，果然摸到个硬硬的笋尖。挖笋刀插进土里，轻轻一撬，带着泥土的春笋就露了出来，胖乎乎的像个小炮弹。
“你看这个！”她举着春笋冲沈听寒笑，阳光穿过竹叶落在她脸上，睫毛上沾了点碎叶，像只刚偷完笋的小松鼠。
沈听寒没忍住，拿出手机又拍了一张。照片里她半跪在竹林里，手里举着比脸还大的春笋，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竹影在她脸上晃啊晃。
这次的照片名，他想了想，输进去：吗喽的春笋。
两人挖了半篮子笋，刚回到院子，就见林薇薇和张哲在跟农家乐的阿姨打听什么。林薇薇看见他们的笋篮，眼睛亮了亮，凑过来说：“听寒哥，你们挖了这么多笋啊？晚上篝火晚会，要不我们一起做油焖笋吧？我最会做这个了。”
马依岚挑眉：“哦？那你知道油焖笋得先焯水去涩，还得放冰糖提鲜不？”
林薇薇愣了一下：“我……我当然知道！”
“是吗？”马依岚把笋倒进盆里，“那你昨晚跟阿姨问‘笋子要不要削皮’的时候，怎么没说你会做？”
原来刚才两人在后山时，沈听寒特意让农家乐的阿姨留意着蓝队的动静——林薇薇压根不会做饭，刚才的话纯属吹牛。
林薇薇的脸“唰”地白了，张哲赶紧打圆场：“薇薇就是想帮大家分担点，依岚你别这么较真。”
“较真总比瞎吹强，”马依岚拿起削皮刀，“毕竟吹出来的‘会做饭’，吃了容易噎着。”
傍晚的篝火晚会设在院子里，木柴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到天上，像散落的星星。导演举着话筒，说要搞个“才艺展示”，赢的能拿农家乐阿姨亲手做的桂花糕。
林薇薇第一个站起来，说要跳段古典舞。音乐响起，她旋着裙摆转圈，裙摆上的亮片在火光里闪闪烁烁——就是转圈的时候没站稳，差点撞到火堆，多亏张哲扶得快。
“跳得真好，”马依岚在底下小声对沈听寒说，“尤其是最后那下‘险撞火堆’，把‘惊慌失措’演得淋漓尽致，比她拍戏时自然多了。”
沈听寒低笑：“等会儿该你了。”
马依岚还真准备了“才艺”。她从柴房找了根竹笛——是农家乐爷爷年轻时吹的，竹身都包浆了。
她把笛子凑到嘴边，试了个音，然后吹起了段不成调的曲子，有点像山歌，又有点像童谣，咿咿呀呀的，却意外地好听。
“这是……”沈听寒有点惊讶。
“精神病院的护工会吹笛子，”马依岚放下笛子，“她说这曲子叫《山里谣》，吹着能让人心里静。我学了半拉子，就会这一段。”
篝火旁的村民和嘉宾都安静了，连导演都忘了举话筒。农家乐的爷爷抹了把眼睛：“这曲子……我小时候听我娘唱过，多少年没听过了。”
最后投票，马依岚以全票赢了桂花糕。林薇薇站在火堆旁，脸被火光映得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烤的。
晚会散了，马依岚抱着桂花糕，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沈听寒递给她一瓶冰镇汽水，“啪”地拧开盖子。
“你说，”马依岚咬了口桂花糕，“我以前是不是也住过这样的地方？有竹林，有菜地，还能挖笋。”
沈听寒沉默了会儿，轻声说：“不管以前住过哪，以后想住了，我陪你找。”
马依岚愣了一下，转头看他。火光在他脸上跳动，睫毛投下的阴影忽明忽暗，眼神认真得不像开玩笑。她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赶紧低头喝汽水，汽泡在舌尖炸开，有点麻，又有点甜。
“谁、谁要你陪啊，”她含糊不清地说，“我自己也能找着。”
沈听寒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吃着。
夜风带着葡萄藤的清香，吹得篝火的火星子又飘了起来。马依岚没看见，沈听寒看着她低头啃桂花糕的样子，手机屏幕亮了亮——新照片里，她抱着桂花糕，嘴角沾着点糖霜，眼睛望着跳动的火苗，像揣了颗小太阳。
照片名：吗喽的甜。
而沈听寒在心里补了一句：比桂花糕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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