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依岚在出租屋里待了三天。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手机调成静音，桌上堆着吃剩的泡面桶。她没看网络，却总能在闭上眼时，想起沈听寒那句“滚远点”，和他在综艺里帮她挡林薇薇时的背影——两个画面像打架，撞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第四天清晨，门被敲响时，她以为是外卖，趿着拖鞋开门，却看见个穿蓝布衫的中年女人，手里拎着个布包，笑起来眼角有深深的纹路。
“马丫头，还记得我不？”
马依岚愣住了——是精神病院的护工，王大姐。
王大姐走进屋，把布包往桌上一放，里面滚出几个野山楂，红得发亮：“听村里王大爷说你受委屈了，我跟院长请了假，过来看看。”她指了指桌上的泡面桶，眉头皱起来，“这哪能行？你以前最不爱吃泡面，说像院里的营养剂。”
马依岚突然鼻子发酸，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大姐，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点‘证据’。”王大姐从布包里掏出个旧手机，点开一段录音，“这是你那假爹妈去年来院里，跟院长说的话，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偷偷录的。”
录音里，假母亲尖利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疼：“……她就是不老实！不给弟弟换彩礼，还敢跟我们顶嘴！院长你可得‘好好看住’她，别让她跑出去胡说八道……”假父亲在旁边附和：“对，就说她精神失常，得长期疗养，省得外面人说我们苛待她……”
马依岚的手指攥得发白。她知道假父母坏，却没料到他们能恶毒到这种地步，把送她进精神病院说成“疗养”，还想一辈子把她困在那里。
“还有这个。”王大姐又拿出几张照片，是马依岚在院里种向日葵的样子——她蹲在地里拔草，王大姐站在旁边笑，背景里的向日葵刚冒出花苞，“我寻思着，这些能证明你在院里好好的，不是他们说的‘疯疯癫癫’。”
马依岚捏着照片，指尖划过自己脸上的笑，突然想起沈听寒手机里那张“吗喽的丰收”。原来真的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偷偷记下她认真生活的样子。
王大姐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叹了口气：“那小子，沈听寒，是吧？我在村里看了几集你们的综艺。”她指了指照片里沈听寒帮马依岚扶锄头的画面，“他看你的眼神，不像装的。以前糊涂犯错，不代表现在也是坏人——就像你在院里，刚开始谁不觉得你难带？可后来呢？你帮病友叠被子，给我摘野山楂，谁不念叨你好？”
马依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王大姐走后，她打开了手机。
热搜早就变了天。
不知是谁把林薇薇团队删帖、买水军的证据捅了出来——公关公司的转账记录、水军群的聊天截图，甚至有平台内部人员匿名爆料“收到林氏集团施压，要求下架所有对林薇薇不利的内容”。
林薇薇资本控评# 冲上热搜第一，之前帮她洗白的“路人”瞬间销声匿迹，评论区只剩嘲讽：“怪不得洗得那么硬，原来是有资本爸爸撑腰啊！”“证据都锤死了还嘴硬，脸呢？”
但关于沈听寒的骂声还在。有人翻出他更早前的采访，断章取义说他“看不起小艺人”；甚至有营销号编造“沈听寒因马依岚热度下降，私下辱骂她”的假料，配图是两人在综艺里吵架的截图（其实是马依岚怼他“干活慢”）。
马依岚翻到沈听寒的最新微博。
是条长文，没有辩解，只有道歉：
“去年金影奖后台，我说‘离她远点’，是因为听信了关于马依岚的谣言，偏见让我口出恶言，对此我负全部责任。
综艺里，我看到的马依岚，是会认真帮村民晒粮、会在被欺负时直接反击、会把精神病院的暖心事挂在嘴边的人。她不是谣言里的样子。
我曾是偏见的传播者，现在只想做真相的佐证者。
关于‘利用炒作’：我工作室会公开所有与马依岚相关的行程记录，无任何商业合作。
最后，向马依岚道歉。也向所有被我过去言论误导的人，道歉。”
长文下面，附了张照片——是他手机里那张“吗喽的丰收”，马依岚蹲在棉花地里啃野山楂，阳光落在她脸上。配文：“她比谣言里的，鲜活一万倍。”
马依岚的手指停在照片上，突然想起王大姐的话：“眼神装不了假。”
她点开和沈听寒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发了句：“王大姐来了，带了野山楂，要吃吗？”
不到半分钟，沈听寒回复：“地址发我，马上到。”
他来的时候，额角带着汗，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打开一看，是玉米排骨汤，汤面上漂着几粒枸杞。“张婶教我炖的，说你以前爱喝。”他挠了挠头，眼神有点紧张，“我……”
“先喝汤。”马依岚把勺子塞给他，自己拿起颗野山楂，咬了口，酸得眯起眼。
沈听寒看着她，突然笑了：“还是跟在棉花地里一样，吃酸的爱眯眼。”
马依岚没接话，却把另一颗山楂递给他。
两人沉默地吃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出细长的光斑。
“那个录音，”马依岚突然开口，“我打算发给媒体。”
“我帮你联系。”沈听寒立刻接话，“我认识几个做深度报道的记者，敢碰硬。”
“林薇薇的后台……”
“硬不过真相。”沈听寒看着她，眼神认真，“就算她能删帖，能买水军，也堵不住所有见过你好的人的嘴——王大爷，张婶，王大姐，还有……我。”
马依岚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喝了口汤，玉米的甜混着排骨的香，暖得从喉咙一直热到心口。
“那个颁奖礼，”她突然抬头，“你拦着我，就是因为信了林薇薇说的‘抢资源’？”
沈听寒的耳尖红了，点了点头：“她当时跟我说，你抢了她的女主角，还故意让她在剧组出丑。”
“那部戏，”马依岚笑了笑，“是她自己轧戏被导演换了，怕影响形象，就把锅甩给我。”
“我知道了。”沈听寒的声音低了下去，“所以我更该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马依岚拿起颗山楂砸他，“但以后再听信谣言，我就用精神病院学的擒拿术，让你知道什么叫‘深刻反省’。”
沈听寒接住山楂，笑得眼睛弯起来：“好。”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网络上的舆论还在拉锯，但马依岚觉得心里那道裂痕，好像被这碗排骨汤和野山楂的酸甜，悄悄填上了点。
她看着沈听寒认真喝汤的样子，突然想起他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吗喽的丰收，吗喽的茶香，吗喽的戏台……原来他早就把她的“鲜活”，偷偷藏进了镜头里。
而沈听寒看着她嘴角的山楂汁，像看到了综艺里那个抢他牛排吃的姑娘，突然觉得，过去的“黑粉”标签再重，只要能护着眼前这个人，就值得一点点擦掉。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王大姐发来的消息：“丫头，王大爷说唢呐队随时待命，等你把那些坏人锤死了，咱们吹着唢呐庆祝！”
马依岚笑着回复：“等着。”
她抬头看向沈听寒，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像在综艺里抡起锄头时那样，带着股“吗喽”的韧劲：“走，去锤人。”
沈听寒站起身，和她并肩往门口走。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网络上的风浪还没停，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各站一边的“黑粉”与“被黑者”，而是要一起横扫偏见的——两只吗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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