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非遗》收官第二天,马依岚是被厨房飘来的甜萝卜干香气勾醒的。
套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跑下楼,就见妈妈苏曼卿正站在灶台前颠勺,锅里的萝卜干炒腊肉滋滋冒油,油星子溅在围裙上,她也不在意,反倒转头吐槽:“你这卫衣再穿下去,都快成‘非遗老物件’了,等下逛街必须给你换两件!”
客厅里,沈听寒正蹲在角落,帮爸爸沈砚秋整理修复工具——手里攥着块软布,仔细擦着每一把修复针,连针尖的细小锈迹都没放过;旁边摆着本翻卷边的《古纸修复图谱》,“多层补色法”那页画着红圈,旁边还写着小字:“依岚练手时需注意手稳,可备废宣纸练握针”,活像个怕漏重点的课代表。
“醒了?先尝尝你妈新腌的萝卜干,比上次寄去节目组的还甜三分。”沈砚秋把一碟琥珀色的萝卜干往桌上推,沈听寒立刻起身,从消毒柜里拿了双筷子递到马依岚手里,还不忘拧开一瓶温水:“腊肉刚出锅有点咸,配着水吃不齁。”
马依岚咬了口萝卜干,甜意裹着肉香漫开,刚想夸妈妈手艺,就见爸爸拎着个梨木盒走过来——里面装着张待修的清代“鹭栖寒江”图,纸页边缘缺了块小鹭的尾羽,还沾着点浅褐色的霉斑。“今天教你修这种薄棉纸,得用‘分层补色法’,比上次剪老剪纸还考验手腕劲。”沈砚秋把古画铺在工作台上,沈听寒立刻凑过去,把提前打印好的同款古画高清图递上:“我查了故宫的馆藏复刻版,缺的尾羽细节标在图上了,连羽毛的纹路都比对过。”
马依岚捏着修复针刚要下手,就被爸爸按住手背:“别急,先练十分钟握针——你小时候学绣荷包,针都戳到指头上,现在可不能再毛躁。”沈听寒在旁边找了张废宣纸,裁成巴掌大的小块:“我帮你掐着表,每练五分钟歇会儿,我查过,这样不容易伤手腕。”
练到第三遍,马依岚手腕果然开始发麻,刚想放下针,沈听寒就伸手过来,掌心贴着她的小臂轻轻揉着:“按叔叔说的顺时针揉,力道轻点儿,不然明天修复会手抖。”苏曼卿端着汤走过来,看见这一幕笑出声:“小沈这‘工具人’当得比亲闺女还贴心,递工具、查资料、揉胳膊,以后依岚修复文物,你直接当她的‘专属后勤’得了!”
马依岚耳尖发烫,把针往沈听寒手里塞:“谁要他多管闲事,我自己能揉。”沈听寒笑着接过来,继续帮她顺手腕:“能给你当后勤,我乐意。”旁边沈砚秋咳了声,假装研究古画:“练好了再贫,这古画下午还得赶进度。”
中午刚修好古画的边角,苏曼卿就拎着包堵在工作台前:“别修了!今天必须跟我去逛街!你那几件卫衣洗得都快起球了,穿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从非遗仓库里捞出来的!”马依岚往后缩:“旧衣服舒服,新衣服还得熨,麻烦。”苏曼卿直接拽着她往外走:“有小沈呢!他熨衣服比干洗店还专业,上次你爸的西装就是他熨的!”
沈听寒立刻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快步跟上,还不忘从玄关柜上拿起马依岚的帆布包——里面提前装了她爱吃的糖炒栗子(早上听苏曼卿说楼下小摊出摊,特意绕路买的),还有包湿纸巾:“阿姨说得对,新衣服我来熨,栗子我帮你剥好装兜里。”
商场里,苏曼卿直奔女装店,拿起条浅粉色连衣裙往马依岚身上比:“这件好看!显白!比你那灰卫衣强一百倍!”马依岚皱着眉躲:“太粉了,跟裹了层糖霜似的。”沈听寒凑过来,小声说:“其实你穿粉色好看,不过要是不喜欢,我再帮你找件浅蓝的?”没等马依岚开口,苏曼卿已经把裙子塞进试衣间:“就这件!小沈都觉得好看,你别矫情!”
马依岚磨磨蹭蹭试完出来,刚想吐槽“像个小丫鬟”,就见沈听寒手里拿着双白色帆布鞋,鞋面上还绣着个小小的枇杷叶——跟她之前编的输液管挂饰刚好配一套:“我看你之前的帆布鞋鞋底都磨平了,这双鞋底软,你逛久了脚不疼。”苏曼卿立刻拍板:“买!小沈付钱!”沈听寒掏出手机扫码,还不忘接过马依岚手里的旧外套,叠好放进购物袋里。
逛到饰品区,苏曼卿挑了条珍珠手链往马依岚手腕上戴:“配裙子正好!”马依岚刚想摘,沈听寒就说:“挺好看的,阿姨眼光好。”转头又对苏曼卿说:“阿姨,依岚平时修复文物怕刮到,我再帮她挑条细点的银链吧?”苏曼卿笑着点头:“还是小沈细心,比我闺女会疼自己。”
回家路上,苏曼卿挽着马依岚的胳膊,絮絮叨叨说下次要去逛菜市场,沈听寒跟在后面,左手拎着购物袋,右手攥着马依岚没吃完的糖炒栗子,还不忘帮她挡开路边的自行车:“小心点,车多。”马依岚回头看他,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购物袋上印着女装店的logo,跟他手里的栗子袋凑在一起,莫名有点可爱。
晚饭时,苏曼卿端上刚炖好的排骨汤,沈砚秋把修复好的“鹭栖寒江”图铺在餐桌上:“今天依岚进步快,下次可以教她修复绢本画了。”沈听寒立刻接话:“我已经查了绢本修复的资料,明天把知识点整理好给叔叔和依岚。”马依岚夹了块排骨塞进他嘴里:“吃你的饭,别总当‘卷王’。”
苏曼卿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往沈听寒碗里又盛了勺汤:“小沈多吃点,以后常来,咱们家厨房随时给你留位置。”沈听寒眼睛亮了亮,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谢谢阿姨,我明天一早就来帮叔叔整理工具。”
窗外的月光落在餐桌上,古画的纹路、排骨汤的热气、糖炒栗子的香气,混在一起满是烟火气。
马依岚咬着排骨,看着身边忙前忙后的沈听寒,突然觉得——比镜头前的非遗传承更踏实的,是这样带着甜萝卜干香气的日常,是有人愿意当你的“工具人跟班”,陪你守着文物,陪着家人,把日子过成暖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