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大学行政楼前，三月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却吹不散公告栏前人群聚集的燥热。一张崭新的A4纸被四枚图钉死死按在软木板上，鲜红的公章在惨白纸面上晕开，像一滩凝固的血渍。
> 关于开除林风学籍的公告
> 计算机系2017级学生林风（学号：2017103321），多次窃取张振邦教授人工智能算法核心成果，情节恶劣，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经学术委员会审议通过，现予以开除学籍处分。即日生效。
林风站在人群最外层，像一尊被冻僵的石像。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淬了毒的钢针，一根根扎进他的视网膜。耳边嗡嗡作响，是压低的议论声浪。
“看，就是他！偷张教授的东西…”
“难怪上次大作业算法那么惊艳，原来是偷的！”
“真给咱系丢人，学校开除得好！”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鄙夷的倒刺，刮擦着他的神经。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点锐痛压住胸口翻涌的腥甜。那些熬过的通宵，那些被导师张振邦“借阅”后便石沉大海的代码文件，那些被轻描淡写署上别人名字的心血…此刻全成了钉死他的耻辱柱。
“哈！”一声尖锐的嗤笑像冰锥刺破喧嚣。前女友周婷挽着学生会主席王志豪的手臂，摇曳生姿地挤到最前面。她新做的美甲上碎钻闪烁，指尖故意刮过公告栏的玻璃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林风，我早说过，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迟早要翻船。”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胜利者的刻薄，“偷张教授的东西？你也配？”
王志豪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件亟待处理的垃圾，冰冷而漠然。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保安！没看到公告吗？被开除人员禁止在教学区滞留。请无关人员立刻离开。”他的视线掠过林风，如同掠过空气。
两名膀大腰圆的保安立刻上前，目光不善地盯住林风。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每一道投射过来的目光都带着实质性的重量，压得林风几乎窒息。他猛地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肺部传来一阵刺痛，最终只是死死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张将他打入深渊的纸，和纸后面那两个衣冠楚楚的身影，然后猛地转身，拨开人群，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背后，周婷银铃般的笑声和王志豪故作沉稳的叮嘱声（“张教授，您慢点…”）交织在一起，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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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狭窄、肮脏的巷子如同城市的伤疤。林风几乎是撞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苦涩的中药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喉咙发紧。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唯一的窗户糊着发黄的旧报纸，光线昏暗。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角落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传来，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母亲李素琴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瘦削的身体随着咳嗽剧烈地起伏。床边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痰盂里，暗红的血丝在浑浊的液体里晕开，刺目惊心。
“妈！”林风的心瞬间揪紧，几步扑到床边，冰凉的手掌贴上母亲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灼得他指尖发痛。“妈，你怎么样？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母亲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里面布满了血丝。“别…别瞎花钱…”她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老…老毛病了…死不了…你…你的毕业证…要紧…”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指缝间再次渗出鲜红的血沫。
林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毕业证？他哪还有什么毕业证！那个冰冷的“开除”二字像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就在这时，裤兜里的老旧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嗡嗡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来自仁和医院的短信通知，冰冷简洁的文字如同判决书：
> 李素琴女士病情急遽恶化，肺部感染引发多器官衰竭迹象，需立即进行肺移植手术评估。请家属速缴手术押金：人民币捌拾万元整（￥800,000.00）。逾期后果自负。
八十万！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风的视网膜上。他眼前猛地一黑，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踉跄着扶住冰冷的墙壁才没摔倒。学费是靠助学贷款和没日没夜的打工勉强维持，生活费是啃着最便宜的馒头精打细算…八十万？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足以瞬间碾碎所有希望的庞大数字！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口鼻，窒息感排山倒海。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低吼，抓起桌上那瓶只剩一半、劣质辛辣的二锅头，拧开瓶盖，仰头就灌！火辣辣的液体像熔岩般滚过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却丝毫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和无力感。
“贼老天！你他妈瞎了吗！”林风双目赤红，嘶吼着将空酒瓶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
“砰——哗啦！”
玻璃碎片在昏暗的灯光下四散飞溅，刺耳的碎裂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就在这绝望的喧嚣中，林风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那扇糊着旧报纸的破窗户缝隙，无意间瞥向了外面漆黑的天幕。
一颗燃烧着、拖着长长炽白光尾的流星，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划破沉沉的夜幕，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这片破败拥挤的城中村——准确地说是朝着巷子尽头老王头的废品回收站——直直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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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地动山摇！仿佛一颗炸弹在耳边引爆！
林风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狂暴气浪猛地撞在出租屋的墙壁上，整间屋子都在剧烈摇晃！墙壁上的石灰簌簌落下，屋顶的吊灯疯狂摇摆，发出刺耳的呻吟。他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前金星乱冒。
浓重的、带着焦糊味的尘土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呛得他连连咳嗽。
“我的妈呀！陨石！陨石砸下来啦！砸老王头废品站啦！”窗外，邻居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和嗡嗡作响的耳鸣，撕破了城中村死寂的夜空。
陨石？废品站？
林风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也顾不上满身的尘土和额角的疼痛，心中只有一个荒谬而强烈的念头驱使着他——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
巷子里一片混乱，被惊醒的居民们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林风逆着人流，朝着巷尾废品回收站的方向狂奔。浓烟滚滚，火光隐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和金属烧熔的气味。
冲过最后一道残破的院墙豁口，眼前的景象让林风瞬间屏住了呼吸。
老王头那个堆满破铜烂铁、废纸塑料瓶的院子中央，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直径足有三四米的焦黑深坑！坑壁的泥土呈现出诡异的琉璃化光泽，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坑底，静静地躺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流转着深邃幽蓝光泽的奇异晶体。它表面光滑如镜，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缓缓旋转、流淌，散发出一种非尘世的、令人心神摇曳的光芒。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零星哭喊和噼啪的燃烧声。林风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边轰鸣。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难以言喻的渴望，驱使着他，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踉跄着，朝着那个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幽蓝晶体走去。
他屏住呼吸，弯下腰，颤抖着伸出沾满尘土的手，指尖一点点靠近那冰冷的、仿佛蕴藏着宇宙奥秘的蓝色晶石。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晶石表面的刹那——
**滋啦——！！！**
一声刺耳到极致的、仿佛高压电流击穿空气的爆鸣声陡然炸响！
那颗幽蓝晶体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瞬间化作无数细碎如尘埃、却又璀璨夺目的蓝色光粒！这些光粒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蓝色光流，带着灼人的热浪，猛地钻进了林风摊开的手掌心！
“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顺着手臂的神经，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以闪电般的速度狠狠刺入他的大脑！林风眼前一黑，随即又被无边的蓝色光芒彻底淹没！
视野之中，不再是废品站的狼藉，而是被无穷无尽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幽蓝色数据洪流所占据！无数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几何图形、无法理解的公式代码，如同奔腾的江河，疯狂冲刷着他的意识！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轰鸣响起：
> 【文明火种传承系统】绑定程序启动…
> 正在扫描宿主生命体征…
> 正在解析宿主生命形态…
> 宿主身份确认：林风（种族：人类；状态：濒临社会性死亡/生理性穷困潦倒）
> 系统核心指令加载完毕…
> 终极核心任务发布：于一百个地球公转周期内，将当前人类文明等级由【0.7级（行星级文明-萌芽期）】提升至【5.0级（星系级文明）】。任务失败：宿主及人类文明将执行格式化程序。
> 新手引导礼包发放：文明点数（Civilization Points，简称 CP） × 500。
随着这冰冷声音的落下，林风混乱的视野中央，一个半透明的、极具未来科幻感的淡蓝色操作界面如同水波般荡漾着凝聚成形。界面的设计简洁而冰冷，几个主要的图标悬浮着，散发着微光。其中，一个闪烁着诱人金色光芒的图标最为醒目——【黑科技商城】。
剧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大脑被强行塞入信息的肿胀感。林风瘫坐在滚烫的坑沿泥土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他抬起手，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却仿佛还残留着灼烧感的手掌。
刚才…不是幻觉？
母亲咳血的脸庞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还有那张八十万的催命符。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目光死死锁定了视野中那个闪烁的【黑科技商城】图标。强烈的求生欲和一丝荒谬绝伦的希望，如同野草般在绝望的废墟里疯长。
他集中意念，小心翼翼地“点”向那个图标。
刷！
商城界面展开，简洁地陈列着几样东西：
【神经修复药剂（标准装）】：500 CP
（标注：基于高等文明生物医学技术。可高效修复受损组织器官，逆转基因层面病变。对宿主所处文明常见疾病如恶性肿瘤晚期、器官衰竭等具有根治效果。注：此药剂无法修复智商。）*
【初级黑客技能包（一次性灌注版）】：300 CP
（标注：包含宿主所处文明网络时代顶尖黑客技术及工具包。附赠：一条通往瑞士银行废弃账户的安全路径坐标。有效期：灌注后永久掌握。注：使用后可能导致宿主产生轻度网瘾及对防火墙的蔑视。）
【后悔药（24小时体验版）】：9999 CP
（标注：可小范围局部回溯时间线，最大作用范围：以宿主为中心半径10米。最大回溯时长：24小时。注：穷鬼勿点，后果自负。）*
“……”
林风的目光死死钉在【神经修复药剂】的描述上。“根治效果”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母亲蜷缩在破床上咳血的画面与这冰冷的文字描述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他狠狠抹了把脸，甩掉额角滑落的汗珠和沾染的尘土，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CP不够买药剂，但那个黑客技能包附赠的坐标…瑞士银行废弃账户！
他不再犹豫，意念集中，狠狠“点”向了【初级黑客技能包】！
> 指令确认！兑换【初级黑客技能包（一次性灌注版）】！**
> 消耗：300 CP！
> 宿主当前CP余额：200！
> 知识灌注程序启动…3…2…1…嗷——！！！
“呃啊——！”
比刚才系统绑定更剧烈、更直接的痛苦瞬间席卷了林风的大脑！仿佛有人用烧红的凿子强行撬开他的天灵盖，然后把一整座沸腾的、由0和1组成的代码熔岩瀑布，粗暴地倾泻进他的脑髓！海量的信息流——网络协议、漏洞原理、渗透手法、加密解密、系统架构…无数他从未接触过的知识碎片如同狂暴的洪流，强行撕裂他原有的认知结构，又迅速重组、烙印！
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蜷缩在滚烫的坑边泥土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嘶鸣。
这地狱般的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当那撕裂灵魂的痛苦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林风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瘫软在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缓缓睁开眼。
世界，在他眼中彻底变了模样。
巷子里歪斜的电线杆上，那个闪烁着红灯的破旧监控摄像头，在他视线里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机械造物，而是一个由无数跳动的绿色数据流包裹的球体，旁边甚至飘过一行小字：【IP：192.168.1.108 | 协议：RTSP | 漏洞：弱口令 admin/123456】。隔壁院子传来的WiFi信号，在他感知里变成了一条条清晰的、带着不同强度标识的蓝色波纹，上面清晰地标注着：【SSID：老王头家的网 | 加密方式：WPA2-PSK | 密码：wangtou1949】。
知识…真的灌注进来了！而且是以一种近乎“超感”的方式！
“林…林小子！你…你没事吧？刚才那动静…我的老天爷啊！”一个惊慌失措、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传来。废品站老板老王头顶着满头的灰土和几片烂菜叶子，连滚带爬地从院墙角落的破棚子里钻出来，看到坐在坑边、模样狼狈但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的林风，吓得一哆嗦。
“老王头！”林风猛地扭头，声音因为刚才的嘶吼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你的电脑！快！把你那台破电脑拿过来！立刻！马上！”
老王头被林风眼中那从未有过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光芒震住了，下意识地指了指棚子：“在…在里头桌子上…沾…沾了点机油…”
林风一个箭步冲进那个散发着机油和腐烂垃圾混合气味的破棚子。角落里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上，摆着一台外壳开裂、键盘油光发亮、屏幕边缘还沾着可疑污渍的老式笔记本电脑。他按下了开机键。
“嗡……咔哒咔哒咔哒……”风扇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屏幕艰难地亮起，显示出满是划痕的Windows XP启动界面，慢得令人发指。
林风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了那油腻腻的键盘上方。当桌面那简陋的蓝色背景终于出现时，他的十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又如同一对骤然出鞘的利剑，带着残影，狠狠地敲击下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急促、如同暴雨敲打芭蕉叶般的键盘敲击声骤然在狭小的棚子里炸响！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风声！屏幕上，黑色的命令提示符窗口一个接一个闪电般弹出，无数行白色的代码如同瀑布般疯狂滚落，令人眼花缭乱！
老王头叼在嘴上的半截劣质香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烟灰溅开。他张大了嘴，下巴几乎要脱臼，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林风那快得几乎看不清的手指，又看看屏幕上那令人头晕目眩的代码洪流。
“小…小子…你…你他妈手抽筋了？还是让陨石砸傻了？”老王头的声音都在发颤。
林风头也不回，手指没有丝毫停顿，目光锐利如鹰隼般锁定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信息，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和狂热：“闭嘴！借你电脑发个财！成了请你吃一年的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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