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后门那家 24 小时面馆还亮着灯，红油招牌在夜里晃。两人点了两碗炸酱面，面对面坐着，谁也没先提考的怎么样。

“嗓子咋样？”沈知瑶用筷子敲了敲桌面。

“像被砂纸磨过。”黄子弘凡咧嘴，声音哑得发飘。

她递过去半瓶冰可乐，他咕咚咕咚灌下去，冰得直吸气。

　“你手呢？”

“跟石膏像干了一架，石膏赢了。”沈知瑶晃了晃缠着绷带的手腕，笑得牙疼。

专业考一收笔，校门口挂着红横幅：文化课冲刺营，迟到一分钟加一套卷。他背着吉他进教室，老师把一沓数学卷子拍他桌上：“欢迎回到现实。”

　沈知瑶那边也一样。画具刚托运回家，班主任就等在教室后门，手里拎着保温杯和单词卡：“欢迎回到语数英。”　　

　早上七点，黄子弘凡抱着托福红宝书蹲在学校后排，嘴里念念有词。沈知瑶路过，拿笔敲他桌面：“背到第几页了？”

“刚背到‘abandon’。”

“别真把自己abandon了。”她笑。

上午八点，文化课教室灯全开。黄子弘凡把吉他塞进最后一排，拿数学当鼓点，敲桌沿背公式；沈知瑶把速写本当草稿，把函数图像画成音符。老师路过，瞥一眼，没骂人，只把粉笔丢进盒里，像默认了我们的倔强。　　

午饭时间，两人约在校门口小面馆。黄子弘凡点炸酱面，沈知瑶点西红柿鸡蛋面。面端上来，他先喝一口汤，嗓子被烫得直吸气。她递过去冰可乐，他咕咚灌下去，冰火两重天。

　“文化课啥感觉？”

“像把破锣塞进数学书，一页一页敲。”

“我这边像把裂缝塞进历史年表，一年一年补。”

　两人笑出声，老板娘抬头看我们，像看两个神经病。

　晚上十点，文化课教室灯还亮。黄子弘凡把围巾当枕头，趴在桌上背英语作文，单词在纸上跳舞，跳到最后一句，他直接哼成了旋律。沈知瑶把历史年表画成时间轴，轴心是艺考，轴尾是高考，中间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闪电。她拿红笔在轴尾画了个箭头：再撑两个月，裂缝就合上了。

周末，两人约在自习室最后一排。黄子弘凡背托福背到崩溃，把草稿纸揉成一团，沈知瑶展开画成戴耳机的猫，旁边写“pass”。她画历史年表画到崩溃，他把年表唱成歌，唱得她笑出眼泪。

雨夜里，他们撑一把伞，伞骨上挂着水珠。黄子弘凡把围巾往她肩上一搭，“冷吗？”

沈知瑶摇摇头：“有围巾，有可乐，还有破锣嗓子，够了。”

两个星期后，艺考成绩出炉。

成绩出来那天，下着雨。望京的公交站冷得发抖，黄子弘凡把围巾往沈知瑶脖子上一绕，灰蓝毛线蹭过她的下巴，带着一点桃子味。两人并肩站在站牌下，手机屏幕亮得像小灯泡。

“你先看？”沈知瑶问。

“一起。”黄子弘凡答。

手指同时按下刷新键。

　黄子弘凡点开页面——音乐统考栏跳出“优秀”，主科A档，视唱练耳A档。

沈知瑶刷新——美术统考栏跳出“优秀”，三科均A档。

雨幕里，两人对视，笑得像把乌云撕开一道口子。

两人相视一笑起来，像把这几个月的冬夜一口气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