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四号，四川放榜日。沈知瑶守在电脑前，输入准考证号的指尖都在抖。页面刷出的瞬间，她先看到了总分：564。语文114，数学101，英语121，文综228。她愣了两秒，把屏幕截图发给了黄子弘凡，配文只有一个字：稳。

第二天下午，黄子弘凡骑着共享单车晃到七中门口，手里晃着一杯七分糖乌龙。沈知瑶一出校门，他就把吸管直接戳到她嘴边：“先降降火。”

　“564！”她含着吸管，声音含糊却亮，“建筑学稳了！”　

　“恭喜沈工。”他笑，牙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八月二十六号才飞波士顿，咱俩还有整整六十天暑假。”

　六十天，听起来像偷来的长假。　

　填志愿这天，沈知瑶把第一志愿稳稳当当写上“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

打印、签字、拍照上传，一气呵成。黄子弘凡站在旁边，举着手机当临时反光板：“来，笑一个，给招生办留个好印象。”　

　志愿表交上去，两人溜达到校外的打印店。老板正午休，卷帘门半拉。沈知瑶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那张告白纸条——四四方方，还留着折痕。她拿笔在背面添了一行小字：　　

【沈知瑶&黄子弘凡】

　写完，她踮脚把纸条贴到黄子弘凡T恤胸口，像贴一张临时名牌。

　“什么意思？”他低头。

　“字面意思。”她挑眉，“央美要是反悔，我就追去伯克利蹭课。”

　“行，”他笑，“我占座。”　　

他们没走远，拐进隔壁老居民楼的天台。天台门吱呀一声，风一下子就灌进来，带着楼下麻辣烫的辣味和远处洗衣粉的薄荷味。沈知瑶把书包丢在角落，自己坐在水泥台沿，两条腿悬在空中晃啊晃。

黄子弘凡把乌龙放旁边，跟着坐下，肩膀挨肩膀，中间只隔着两杯冰水的凉气。“喂，”沈知瑶用胳膊肘轻碰他，“志愿交上去，我就算半只脚踏进北京了。”

“那我呢？”黄子弘凡侧头，声音低下来，“半只脚在波士顿？”

“不，”她笑，“你整个人先过去，占座。”

说完，她偏头靠在他肩上，头发扫过他的颈窝，带着洗发水淡淡的桃子味。黄子弘凡没动，只是悄悄把肩膀往她那边送了送，让她靠得更稳。

两个人都不说话，风把天台上的塑料布吹得哗啦响，像一首没人填词的副歌。过了会儿，沈知瑶从他口袋里摸出那张旧草稿纸——告白那张。她把它折成小小的纸飞机，对准远处的晾衣绳轻轻抛出去。纸飞机飞得不高，却刚好落在一条被单上，像给那块白布盖了个邮戳。

“邮走了。”她说。

“邮到哪儿？”

“邮到以后。”黄子弘凡笑出声，伸手去揉她的发顶，掌心贴着她头皮的温度。沈知瑶顺势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闷的：“波士顿的冬天很冷吧？”

“嗯，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棍。”

“那到时候我给你寄围巾。”

“寄围巾太麻烦，”他低头，唇几乎贴着她耳廓，“我们一起去买，行不行？”

沈知瑶没回答，只是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锁骨，像猫确认主人的味道。黄子弘凡喉结滚了一下，手指从她发间滑到耳后，轻轻捏了捏那片薄薄的耳垂。她痒得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反而伸手环住他的腰，指尖在他T恤下摆打了个小小的结。

天台的风忽然大了，吹乱两个人的刘海，也吹乱他们交叠的影子。黄子弘凡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得只能让她一个人听见：“沈知瑶，从现在到八月二十六号，每天一杯乌龙，我请。”

“成交。”她笑，声音像刚化开的糖，“但我要加珍珠，还要你亲手摇。”

黄子弘凡“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像是把接下来的整个夏天都拖进了这个午后的天台。风继续吹，乌龙里的冰块慢慢融化，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滑下来，落在水泥地上，像一串小小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