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粉

黄子弘凡的脑子还是懵的，像被波士顿的冷风吹僵了，又像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他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沈知瑶，手指尖都是麻的，只会反复确认：“真的……真的是你？你怎么……你怎么就……”

沈知瑶被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逗得想笑，但脸上还是那副平静样子，只是把被风吹得冰凉的脸往围巾里又埋了埋：“嗯。真的。”

“不是……你等等！”黄子弘凡猛地回过神，像是才意识到两人正傻站在他公寓楼下吹冷风，“这儿太冷了！你……你酒店订了吗？在哪？我送你去！”

“订了。”沈知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预订信息给他看，“不远，隔两条街。”

“好好好，不远好……”黄子弘凡连连点头，像是拿到了救命稻草，一把自然地接过她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拉杆，另一只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揣进自己羽绒服口袋里，“走，我先送你过去安顿下来！这鬼地方风太大了，冻死人……”

他的手心滚烫，带着刚扔完垃圾后的干燥暖意，紧紧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沈知瑶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领着她穿过波士顿古老的街道。

一路上，黄子弘凡的嘴就没停过，像是要把所有的震惊和喜悦都倒出来：

“你真是……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你一个人飞过来的？十几小时？我的天……”

“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一点风声都不漏？沈知瑶你可以啊，瞒得滴水不漏！”

“吃饭了吗？飞机上吃的什么？肯定没吃好，待会儿放好东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呃，虽然这边好吃的也不多……”

“累不累？是不是都没怎么睡？”

沈知瑶偶尔应一两声“嗯”、“吃了”、“不累”，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语无伦次里的关切。

酒店不大，但很干净温馨。一进门，黄子弘凡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盘，立刻忙活起来。他把行李箱靠墙放好，检查暖气够不够足，又跑去烧热水。

“你先坐，喝点热水暖和一下。”他把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塞进她手里，眼神依旧亮晶晶地黏着她，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你……你先洗个澡放松一下？飞那么久肯定累了。我……我就在这儿，不走。”

他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你需要什么就叫我。或者你想先睡一会儿？”

沈知瑶摇摇头，放下水杯。长途飞行的疲惫确实涌了上来，但精神却因为见到他而异常清醒。“坐会儿就好。”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暖气轻微的运行声。黄子弘凡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还是不错眼地看着她，好像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所以……真是就……来看看我？”他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温柔。

“嗯。”沈知瑶看着他，“看看你是不是真被披萨谋杀了。”

黄子弘凡噗嗤一声笑出来，肩膀放松地塌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无限活力。“谋杀了，但又被你救活了。”他眼睛弯起来，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真的……太惊喜了。沈知瑶，你真是……太牛了。”

他絮絮叨叨地开始规划：“你只有三天对不对？我想想啊，明天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逛逛！虽然没啥好看的……后天可以去 downtown，河边走走，虽然现在冷得要死……啊对了，有家越南粉还不错，汤头挺鲜的，你应该会喜欢……哎呀时间太短了！”

看着他兴奋地计划着短短三天的行程，沈知瑶忽然觉得，这十几个小时的奔波和忐忑，都值了。

“你饿不饿？”她打断他，“刚才不是扔垃圾？还没吃午饭吧？”

“我？我不饿……”他话没说完，肚子又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沈知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站起身：“走吧。”

“啊？去哪？”

“吃饭。”她已经拿起围巾，“不是你说有家越南粉？”

“现在？”黄子弘凡愣了一下，立刻跳起来，“现在就去！你等等，我看看地图哪家最近……”他手忙脚乱地掏手机。

“不远。”沈知瑶已经走到门口，语气平静，“我来的时候看到了，街角就有一家。”

黄子弘凡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根本不是随口一问，是早就注意到他还没吃饭，是算好了时间，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在照顾他。

他心头一热，几步跨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围巾，仔细地帮她绕在脖子上，动作有点笨拙，却异常轻柔。 “好，”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听你的。先去喂饱肚子。”

波士顿冬日的阳光透过酒店走廊的窗户，落在两人身上。一前一后走出酒店时，黄子弘凡的手再次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塞回自己温暖的口袋里。

这一次，沈知瑶的手指轻轻回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