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直接说去哪，只是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出了门，坐上地铁。几站后，他们在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街区下车。拐过几个街角，眼前出现一栋造型颇为奇特的现代建筑，流畅的曲线玻璃幕墙与周围的红砖老建筑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喏，ICA Boston，”黄子弘凡有点得意地指了指，“我看你之前提过这个建筑师。外面看着就挺酷的吧？听说里面更绝，还有个伸到海面上的悬挑观景台。”

沈知瑶确实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随口提过的建筑偏好，更没想到他会特意带她来这里。她仰头看着这座她在论文资料里看过无数次的建筑实体，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我查了，今天有个关于未来城市概念的展，好像还有模型，”他一边掏手机查信息，一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不过我完全看不懂那些，待会儿你得给我讲讲。”

参观过程中，黄子弘凡果然对那些深奥的概念阐释一头雾水，但他会安静地跟在沈知瑶身边，看她专注地观察建筑模型的细部构造，看她站在某张图纸前久久不动。

“这个角度......”沈知瑶偶尔会低声自语，或者指着某个结构节点，“受力很巧妙。”

黄子弘凡就凑过去，假装很懂地点头：“嗯嗯！是挺巧妙的！”虽然他完全没看出所以然，但他喜欢看她眼里闪着光的样子。

在一个巨大的城市沙盘模型前，沈知瑶看得尤其入神。黄子弘凡看着她的侧脸，忽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说：“哎，你看这个像不像我们上次视频，我给你看的那个我死活搞不定的编曲工程？也是这么密密麻麻，一堆线，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沈知瑶闻言，从专业观察中回过神，转头看了看那一大片建筑群落，又想象了一下他电脑屏幕上那些混乱的音轨线，竟真的觉得有几分神似，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是有点像，”她点点头，“你的更乱。”

“嘿！我那叫充满创造性的混乱！”他不服气地反驳，眼里却带着笑。

ICA那个著名的悬挑观景台风很大，可以看到开阔的海面和波士顿的天际线。两人靠着玻璃护栏，看着海鸥在脚下盘旋。

“谢谢，”沈知瑶看着远处，轻声说，“这里很好。”

黄子弘凡挠挠头，实话实说：“其实我也就看个热闹。但感觉你挺喜欢的，就行。”他顿了顿，有点笨拙地补充，“而且……看着你认真看东西的样子，挺……挺好的。”

看完了沈知瑶感兴趣的展览，黄子弘凡才小心翼翼地提出：“那个……回去路上，能陪我去个地方吗？就拐角一家小店，十分钟！我很快！”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藏在巷子里的独立唱片店，果然又小又挤，味道复杂。但他这次目标明确，快速钻到最里面，跟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拿起一张早已看好的唱片。

“就这个！”他结账出来，把唱片递给沈知瑶看，语气有点献宝似的，“是张电影原声，配乐师给那种特别科幻的未来城市做的音景，特别牛！我一开始听就觉得，跟你刚才看的那些东西，感觉莫名很搭。”

封套设计充满几何感和未来感。他并不是只想着自己的爱好，而是在试图找到一种方式，将他感受到的、她的世界与他的世界连接起来。

回程的地铁上，两人都有些累了，挨着坐在一起。黄子弘凡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景象，忽然说：“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做音乐和搞建筑好像也没差那么远。都得搭结构，都得讲究比例和情绪，对吧？”

沈知瑶侧头看他，他脸上带着思考的神情，不像开玩笑。

“嗯，”她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很轻地补充了一句，“你的比较吵。”

黄子弘凡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在调侃他，立刻笑着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沈知瑶！你学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