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芷柠像是被这声响惊动，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那点碍眼的墨渍，又顺着笔杆看向墨渊停顿的手，最后目光落在他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冷峻侧脸上。
她眼中迅速浮起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懊恼，仿佛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拢起那缕“惹祸”的发丝。
“啊！上神恕罪！弟子……弟子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带着点无措的软糯，脸颊飞起两抹红霞，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桃花，美得惊心。
她慌乱的动作间，指尖地擦过墨渊尚未完全收回的手背，带来更清晰的、温软的触感。
墨渊的目光，从她因慌乱而晕红的脸颊，最后落在她那双盛满了无辜和歉意的、水光潋滟的眸子里。
那双眼睛，清澈得能映出人影，却又在最深处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漩涡。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尖捻了捻，仿佛要将那残留的触感抹去。
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无妨。阵图已记心中，此卷残破，污了便污了。”
他抬手，指尖一点寒芒闪过，那点墨渍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继续。兑泽水眼之后，需……”
讲解继续，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墨渊的声音依旧沉稳冷静，剖析着阵法的精微之处。
然而，沐芷柠敏锐地捕捉到，他执笔落点的力道，似乎比之前重了一分。
那线条在卷上划过时，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凝滞感。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得逞光芒，重新凝神，一副全神贯注受教的模样，只是唇角那抹清浅的弧度，若隐若现。
三日后的演武场，天光正好。
凛冽的清气被阳光晒得暖融了几分。
数十名昆仑墟弟子身着玄色劲装，手持长剑，正在练习一套基础剑阵。
剑光霍霍，整齐划一，气势逼人。
沐芷柠没有参与剑阵。
她独自在演武场一角，手持一柄未开锋的练习铁剑，正一丝不苟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分光掠影”剑式。
这是昆仑墟剑法入门的第一式，讲究手腕发力，剑随身走，于方寸间幻化出数道剑影，迷惑敌人。
她练得很认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湖蓝色的身影在空旷的场地中腾挪闪转，动作虽标准，却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那剑影幻化出来，稀稀拉拉，不成气候，手腕更是显得绵软无力。
“师妹，”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大师兄叠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看着沐芷柠又一次出剑后那明显滞涩的动作，眉头微蹙，
“手腕发力不对。‘分光掠影’并非蛮力，讲究的是寸劲与身法的配合。”
沐芷柠停下动作，转过身，气息微喘，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颊边，小脸因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求知欲和一丝挫败：
“大师兄！我练了好多次，总觉得手腕使不上力，剑影也聚不拢……师兄能指点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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