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周深的微信消息像颗小炮弹砸进君影手机里。
“七点半老地方见！迟到一分钟罚你给我剥十颗蒜！”
君影盯着屏幕笑出声，手指在对话框敲敲打打：“知道了周扒皮，你最好别吃蒜熏着我。”
她对着衣柜翻了半天，最后还是挑了件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镜子里的人眉眼弯弯，褪去了昨晚的拘谨，倒有了几分当年的影子。只是拉开抽屉时，瞥见里面静静躺着的钻石发卡，指尖还是顿了顿——那是母亲上周刚送的礼物，闪得晃眼，和现在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巷子里的馄饨摊蒸腾着热气，周深已经坐在小马扎上晃腿。看见君影过来，他故意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个窄窄的空位，活像只护食的小兽。
“来得挺早。”君影刚坐下，他就把一碗撒满香菜的馄饨推过来，“老板多加了虾皮，你以前总抢我的吃。”
君影舀起一勺汤，烫得吐舌头：“谁抢你的了，明明是你自己不爱吃。”
“我现在爱吃了。”周深低头猛灌一口豆浆，含糊不清地怼回来，“某人走了之后，我连香菜都开始尝试了，万一以后没人抢，不得自己学会享受？”
这话像根小刺扎进君影心里。她捏着勺子搅了搅馄饨，忽然发现碗底藏着两颗完整的鹌鹑蛋——是她以前的专属待遇。
“你……”她抬头想说话，却见周深正盯着她，眼神里那点假装的冷漠早绷不住，嘴角偷偷勾着笑意。
“看什么？”君影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去捂他眼睛。
“看你是不是在馄饨里下毒。”周深偏头躲开，指尖却不小心蹭到她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他清了清嗓子，假装研究辣椒油，“说真的，你到底为啥突然走？总不能是中了五百万，怕我借钱吧？”
君影的心猛地提起来。她夹起个馄饨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哪有那么多为啥，就是……就是突然想换个地方待着。”
“放屁。”周深放下筷子，语气突然沉下来，“君影，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你走的前一天，还跟我说明天要去看新上映的动画电影，结果转天就人间蒸发。我去你家找，邻居说你们连夜搬走了，连盆你养了三年的仙人掌都没带走。”
他越说声音越哑，手指在桌子上抠出浅浅的印子：“我那时候总琢磨，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还是你觉得我唱歌难听，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君影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攥紧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不是的……跟你没关系。”
“那到底是啥？”周深往前凑了凑，鼻尖快碰到她额头，“你说啊。只要你说，哪怕是你其实是外星人要回火星，我都信。”
“我……”君影张了张嘴，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想象着周深听到真相的样子——他会不会指着她鼻子笑，说原来你是躲起来当大小姐了？会不会觉得以前那个总跟他分半块面包的君影，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我就是……”她猛地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就是不想说了。”
周深愣住了。他看着君影毛茸茸的发顶，那股憋了好几年的火气突然就泄了。他伸手想拍拍她后背，手伸到半空又缩回来，最后往她碗里扔了个炸丸子：“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听似的。”
语气硬邦邦的，却把自己碗里唯一的丸子给了她。
君影偷偷抬眼，看见他正对着空碗发呆，耳朵尖红得像被太阳晒过。她突然伸手，把自己碗里的鹌鹑蛋夹了一个过去。
“给你。”她小声说，“补偿你的。”
周深挑眉，故意用筷子把鹌鹑蛋拨来拨去：“一个蛋就想打发我？当年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些。”
“那……”君影咬着嘴唇笑，“我请你吃一个月馄饨？”
“想得美。”周深把蛋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至少得加十顿奶茶，还要放三倍珍珠的那种。”
“你不怕噎着啊？”
“噎着也是你害的。”
两人斗着嘴，晨光透过树叶洒在馄饨摊上，把空气都晒得暖融融的。君影看着周深鼓着腮帮子喝汤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些沉甸甸的身份、说不出口的秘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周深大概是真的还在生气，不然不会总翻旧账；可他要是真的恨透了，又怎么会记得她爱吃虾皮，记得她把鹌鹑蛋当宝贝。
就像现在，他正拿着纸巾假装擦桌子，实则偷偷把她掉在地上的头发捻起来扔进垃圾桶。
君影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周深。”
“干啥？”他头也不抬，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没干啥。”君影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笑出声，“就是觉得，你好像没怎么变。”
周深猛地抬头瞪她，眼睛亮得像藏着光：“我当然没变！变的是某些人，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跟耍我玩似的。”
话是这么说，他却把自己没动过的那勺醋推到君影面前——她吃馄饨总爱多加醋，酸得龇牙咧嘴还说香。
君影舀了一大勺醋倒进碗里，酸得眯起眼睛，心里却甜丝丝的。
或许秘密暂时说不出口也没关系，或许他心里的疙瘩没那么快解开也没关系。至少现在，他还坐在她对面，会跟她拌嘴，会记得她的小习惯，就像那些年从未分开过一样。
阳光越发明媚，馄饨摊的老板又端来两碗热汤，笑着说：“小周，你这朋友可算回来了，这几年你老一个人来，我还以为你吵架了呢。”
周深的脸“腾”地红了，梗着脖子喊：“谁跟她吵架了！我是……我是看她可怜，回来没人请吃饭！”
君影听着，低头喝了口汤，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心海里的光又亮了些，这次不仅照着前路，还暖暖地裹住了此刻的烟火气。至于以后的事，慢慢来吧——反正她不跑了，他也没真的放开手。
一篇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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