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送药材的事，像阵微风，悄无声息地吹过了京城的角落。
说是“些上好的药材”，实则是半车。从百年雪莲到千年人参，都是太医院都难得一见的珍品，被侍从们小心翼翼地搬进清鸢医馆时，几乎占满了半间外堂。
苏清鸢正在给一位老妇人诊脉，抬眼就见萧烬站在药材堆旁，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故作随意地瞟着药柜，耳根却悄悄泛红。
“殿下这是……”她放下脉枕，有些无奈。
“昨日看你药柜里的药材快见底了。”萧烬轻咳一声，语气尽量显得自然，“这些你先用着，不够再跟我说。”
他其实盘算了一整晚。直接送金银珠宝，怕她觉得俗气；送绫罗绸缎，又显得刻意。思来想去，只有送药材最合情理——她是医者，这些总用得上。可真站在她面前，又怕她觉得这礼太重，是在刻意讨好。
老妇人在一旁看得直乐，打趣道：“苏姑娘，这位公子对你可真上心。”
萧烬的耳朵更红了，却没反驳，只盯着苏清鸢，眼底藏着一丝期待。
苏清鸢给老妇人开了药方，送走人后，才转身看向他：“这些太贵重了。”
“不贵重。”萧烬立刻接话，生怕她拒绝，“对我来说，能用得上的东西，才不算浪费。”
他说得坦诚，眼神却带着点紧张，像个等着被评判的孩子。苏清鸢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传闻中那个嗜血狠戾的太子，似乎也有这样笨拙的一面。
“那便多谢殿下了。”她没再推辞，转身去清点药材。
萧烬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涌上些微的雀跃。她收下了，她没有拒绝他。这个认知像颗糖，在舌尖慢慢化开，甜得他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没走，就坐在外堂的椅子上，看着她把雪莲放进冰窖，把人参小心地裹进防潮的油纸里。她的动作很轻，带着对药材的珍视，阳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心里那些汹涌的念头又冒了出来——想帮她一起整理，想问问她这些药材要怎么用，甚至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看看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软。
可他不敢。
他怕自己的动作太唐突，会吓到她；怕自己的眼神太灼热，会被她察觉异样；更怕这好不容易缓和的距离，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再次拉远。
那些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只能在心底低吼，连露出一点爪牙都不敢。
傍晚时，沈微婉的侍女来了。
小姑娘捧着个精致的食盒，怯生生地说：“苏姑娘，我家小姐听说您这里药材紧缺，特意让小的送些点心来，说是给您补补身子。”
萧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刚要开口，却被苏清鸢按住了手。她的指尖微凉，轻轻搭在他手背上，像羽毛轻轻扫过，让他瞬间忘了要说什么。
“替我谢过沈小姐。”苏清鸢对侍女笑了笑，接过食盒，“不过我这里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侍女走后，萧烬才皱眉道：“你不必对她这么客气。”
“她也是一片好意。”苏清鸢打开食盒，里面是些精致的桂花糕，香气扑鼻。她拿起一块，递到萧烬面前，“尝尝？”
萧烬看着那块递到眼前的糕点，又看了看她白皙的手指，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张嘴咬住，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却远不及她指尖残留的那点微凉让人心动。
“一般。”他含糊地说，眼神却忍不住追着她的手指。
苏清鸢自己也拿起一块，慢慢吃着。夕阳透过窗棂，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像依偎在一起。
萧烬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忽然觉得，就这样也很好。
不用急着说什么，不用刻意做什么，只要能这样待在她身边，看着她，离她近一点，就够了。
至于那些藏在心底的、不敢说出口的占有欲，就先让它们慢慢憋着吧。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总有一天，他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思，从来都不止是“换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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